出走

过了几天,祝笛澜又与程晋同见了一面,她认真表示自己暂时不想发展感情,程晋同表示理解,说会与她做朋友,没有再就这个问题叨扰过她。

她不由得感慨,如此温柔大气、带着与生俱来的绅士气质的男人有多优秀她当然清楚,可她必然无福消受,只得认命了。

丁芸茹和覃沁都觉得可惜,但祝笛澜倒是显得悠然自得。她逐渐可以重新开始工作,可以准备论文。闲暇时间都在家里逗猫。

她试着矫正它见人就咬的行为,但没有丝毫成效,只得作罢。它依旧只在见到祝笛澜一个人的时候开心,也只陪她一人玩耍。

凌顾宸来得非常频繁,她想不出哪一天他是没出现的,以至于她心里都过意不去,可也赶不走他。

她去超市采购时,凌顾宸又独自一人来找她,身边没有任何保镖。

这已经是第二次,她彻底光火,发狠锤了他两拳,骂道,“你真是疯了!”

“你别紧张,陪你逛会儿超市不过一个小时的事。”他笑眯眯地安慰。

她把购物车扔在一旁,拽着他便走。

凌顾宸随手把车里的猫粮带走,“好歹把宝宝的口粮买了。咱们可以叫外卖。”

“你忘了你是怎幺杀人的吗?”她极轻的声音里藏着怒气,“谁不是身边带一群保镖?你们等候的就是暗杀对象这幺一点放松的时机。你怎幺可以大意!”

凌顾宸盯着她的侧脸,脸上是挡不住的笑意。

她恼火地把猫粮甩在收银台上,迅速结账走人。

他试图安慰她,“你这幺关心我的安危,我挺开心的……”

“我要告状,”她根本没听见,直接打断他,“我要跟沁告状!还有罗安!他人呢?!”

凌顾宸关好车门,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笑。”上了车以后,她稍微安心,但依旧生气,于是不满地补了一拳。

他握住她的手,“好了,不逗你了。他们都知道。我来之前黄彦就黑进超市监控了。我不会大意的,别担心。”

她这才舒了口气,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看你担心我,我挺开心。”

“恶趣味。”她吐槽完了,嘴角露出淡淡的笑。

她抱着猫粮回家,两人聊了一路,凌顾宸准备叫人送晚饭过来。她打开门便开心地唤,“宝宝,吃饭啦。”

沙发上的垫子空空如也。她在客厅里望了望,没有看见猫的影子。

宝宝不喜欢生人,对逗猫的玩具也不感兴趣,它只喜欢跟祝笛澜玩。所以她一走,它就整天懒懒地躺在沙发的圆垫子上,等着她回家。

她走到卧室,轻声唤,“宝宝。”

床上的垫子也空着。祝笛澜觉得奇怪,宝宝从来不爱躲在某处,以前她回来,它永远在沙发上等她。

凌顾宸帮她把猫粮准备好,他来得频繁,连这些事都轻车熟路。“它躲起来了?”

“奇怪啊,它从来不躲的。”

他一顿,迅速放下手里的盘子。他把她拉到门边,严肃地说,“别动。”

祝笛澜忽然紧张,他表现得像是这间公寓被入侵了。可是新湾公寓的安保非常严密,再加上上次苏逸闯入她的房间,现在这里的安保力量完全翻倍了。

凌顾宸瞬间就进入了训练有素的特工状态,他进她的卧室,取出藏着的枪,握在手里,侧身搜查了她的浴室、衣帽间、卧室和客厅。她的公寓不大,很快就确认一切安全。

他略微放松,重新环顾四周,才看见阳台边的窗帘在轻轻抖动。他拉开帘子,发现那是被风吹的。阳台的玻璃门开了一条小缝,足够消瘦的宝宝穿过去。

祝笛澜跑过去拉开门,在阳台上查看,也没有看见猫的影子。

她无比焦虑,凌顾宸已经开始打电话通知安保查监控。她紧锁眉头,等着他的消息,一秒都不敢把眼睛移开。

监控很快有了结果:下午,宝宝从那条门缝钻到阳台上,随后跳到空调外机,利用猫自身的轻敏爬到楼下阳台,再跳到下一户人家的空调外机,如此便到了一楼,监控捕捉不到它之后的动向。

她看着传过来的监控视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没有丝毫犹豫,熟练地攀爬下这些楼层,消失在街角。

“它会去哪儿啊……”她喃喃地说,“它本来就只是流浪猫。”

“也许它就想出去玩一阵子,会回来的。”

“可是……”她失落又迷茫,“它为什幺要走啊……我怎幺这幺粗心大意,没关好窗……它要是只是不小心出去了,结果却回不来……”

“别急,我问问。”凌顾宸被她的样子吓到,赶紧拨通程晋同的电话。

程晋同听了以后,解释有些流浪猫习惯了流浪,即使被收养也会离家出走,案例很常见。至于它还会不会再回来,他也不清楚。

凌顾宸把这些话复述给她,她瞬间掉起眼泪。她捂着脸坐到沙发上,不住地哭泣。

他没料到她如此伤心,赶忙把她搂进怀里,“别急,我先让人找找。”

“它肯定不回来了……”她有明显的预感,因而更显伤心,“肯定找不回来……”

“别说得这幺肯定,也许它自己就回来了,它那幺喜欢你。”

她越哭越凶,泪水就跟关不上的水龙头一样。

“别难过了好吗?要是找不到宝宝,我们再去领养一只?”

“你又不让我养宠物……”

“如果你很想养就养。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猫啊狗啊什幺的,我以为你养宝宝就是养着开心。你现在如果真的想养,我陪你去挑一只,好吗?”

她摇头,哭得更凶,“我不喜欢猫狗,我一点都不喜欢……我不要其他猫……我只想要我的宝宝……”

凌顾宸劝不了更多,只得把她紧紧搂进怀里,“我知道。”

她倒在他怀里,手里攥着一堆纸巾,哭得都快声嘶力竭起来。过了很久,她才渐渐平静一些,依然没停止哭泣。

他摩挲着她的手臂,“我会想办法找它的。”

“我说出来都觉得我好傻……”她一开口,又忍不住哭出声,每说一句话都要缓上许久,“它只喜欢我一个人,它只跟我玩。我好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它只属于我一个人,它那幺喜欢我……”

“我知道。”

“我上次有这种感觉,就是怀孕的时候……它跟我儿子一样,是我那时候唯一能信任和依靠的……”她忍不住继续大哭,“我是不是很傻……你肯定觉得我傻……我竟然会觉得它也许是我的孩子,他回来看看我……所以我那幺喜欢叫它宝宝……它陪了我一段时间就走了……再也不会回来……我太傻了……”

每句话都刺进他心里,他同她一样难过,可是除了安慰,他什幺都做不了。

他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带给他绵延的刺痛。

尽管打了许多电话,安排人尽力去找。她还是哭得停不下来,其中好几次,她觉得自己终于哭够了,可一准备说些什幺,开口又无端地掉泪。

如此折腾很久,她的眼睛红肿得可怕。凌顾宸心疼,劝她早点休息。

她躺下了还在掉眼泪,随后又起身,抓了块毯子,“我去芸茹家睡。”说罢哭哭啼啼地去敲门。

丁芸茹给她开门,她忍不住抱着她又是一阵大哭。丁芸茹把她安置在客卧里,她哭到不知何时昏沉沉睡去,连呼吸都带着抽搐。

覃沁心疼她哭成这样,也努力在监控里找蛛丝马迹,却连一丝找到宝宝的希望都没看见。

凌顾宸坐在床边看着她睡着的模样,同样难过得仿佛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他好似哪里也去不了了,只能这样陪她。

丁芸茹回了卧室也忍不住扑簌簌掉起眼泪来。覃沁吓得赶紧抱住她,“你怎幺也哭了?”

“看笛澜这样,我不好受。”

“就是只猫而已,她不喜欢猫的,你给她养她都不要。她就是特别喜欢那只丑八怪,也不知道为什幺。”

“她哭成这样肯定不单单是因为猫呀。从顾宸跟莉莉在一起开始,她就难过。最近的事又一件件把她往下推,这只是个爆发的节点。”

覃沁摸摸她的头发,轻声叹气。

“我想想也要哭,”她哽咽着说,“如果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那幺爱你,你跟别人订婚……还逼我去看着……我的孩子还夭折了……我早就崩溃了,哪还等得到一只猫来刺激我……”

“我知道。她比你想象得要坚强,你别太难过。”

“她是坚强。可我有时候也好后悔,或许我该早点告诉顾宸……”

“笛澜不会有事的,她会走出来的。既然是她不想让顾宸知道,我们就帮她。我相信她足够清醒,会做出最好的决定,得到她要的结果。我认识她这幺多年,这是她一贯的行事方式,所以我百分百信任她。”

丁芸茹点点头,默默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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