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过后,贺府恢复如常,闹鬼还是道士做法的事,均无人再提。
这半月里,温浴大病一场,太医来给瞧了,说是贺夫人偶染风寒,又受了惊吓,按时服药精心调养便可无碍。贺场的院子里整天有太医和送药的丫鬟婆子们跑进跑出的,即使是探望也相当于来扰她,整个人确实憔悴不少。贺场那个没眼力见儿的,还整日在耳根子边叨逼叨,温浴没力气起来打他骂他,倒觉自己原本两日便可大好的病,活活被他烦得硬是多喝了十几日的苦汤药。日日煎药来吃,快到立冬才下得了床。
温浴知道自己为何病了这一遭,她的确受了惊吓,又因自尊心太强,不甘心被贺场“强取豪夺”过来,才使出那样个烂计,也受不了让府上的人看了笑话。同时她也在反思,不该闹那一出,是自己太作了。府里并没有人嚼她舌根,也没人笑话过她,但她在笑话自己,所以就这样上了一股火,憋出了病来。
大愈后几日,温浴常常来到水榭处赏鱼赏花,白日里阳光暖和,照得她气色也好了许多,俯瞰鱼草,沁人心脾,正是影来池里,花落衫中。
这日,屋里烧了地龙,温浴坐在圆杌上看书,桌上一碟蜜饯和一碟圣女果,巧儿坐在对面绣荷包。
屋外贺场将门悄悄拉开一点,觑着牖缝往屋里探看,嘻嘻一笑后蹑手蹑脚进了屋,温浴看书看得入迷,全然没有听到开门声。
巧儿先看见了主子,正要起身行礼,贺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巧儿顺势看向他怀里抱着的,这没有哪个姑娘会不喜欢罢!
贺场弯着腰在她背后站了一会儿,身前的人也没发觉,温浴口干,伸手够了颗圣女果刚放入口中,后背突然被拍一下,吓得她条件反射回头要叫正巧咬破了口中的圣女果,汁水”扑哧”一下喷到他脸上……
贺场双眸紧闭,艳红的汁水顺着鼻梁滴答几声,狼狈极了,也逗趣儿极了,谁叫他离得那幺近。
温浴来不及道歉先笑出了声,对面的巧儿也捂着嘴跟着笑。笑得温浴耳垂都泛红,咳嗽两下命令自己不能再笑:“爷……”忍不住还是笑了出来……
贺场有些尴尬,眼睛还不敢睁开,抿了抿唇说她:“娇娇……你也太调皮了……”
温浴拾了绢帕给他擦拭,一边擦一边忍不住哈哈大笑。巧儿看在眼里,摇着头笑笑,拿着绣了一半的荷包出了屋。
脸上干净了,手里也空了,贺场睁开眼就四处张望,满屋地找着什幺,嘴里还叫着:“小宝贝儿……小咪咪……”
温浴还想他在找什幺,见他甚至还趴到了地上?
贺场巡了一圈,终于在桌下找到,又抱入怀中,抱给温浴看。
是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白猫儿,一双耳朵尖尖竖起,左眼翠绿,右眼湖蓝,是只异瞳长毛。看着有五六个月大了,毛茸茸的,两只大眼睛望着她,粉粉鼻头倒三角,伸来粉粉的小肉垫要摸她,温浴一见到它,心里柔软的地方都化成了水,接过小白猫儿就照着它毛毛的脑勺狠狠亲了一大口!
太喜欢了!真的太喜欢了!真的真的太喜欢了!
头顶的烟花炸开,温浴反复亲着小白猫,鼻腔里也嘤嘤嘤地哄着小白猫,把一旁贺场羡慕的,也跟着嘤嘤嘤叫着。
温浴现在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不想打他。
小猫好乖,在她怀里瞅瞅她,又转转大眼睛瞅瞅他,不闹也不跑。
贺场刮了刮小猫的粉鼻子,满脸老父亲般的慈祥,说道:“娇娇,给咱们的儿子起个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