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寿宫主殿,熏香袅袅。
镶嵌着各色琉璃石的檀木榻上,身着一袭淡青绢帛的男子,正披散着头发,懒洋洋地侧卧着。
正是今日对外宣称身体不适,一整天都没有露面的三皇子赵允。
而身穿蓝色太监宫袍的吴喜,正在榻前笔直地站着,其身姿之挺拔,完全看不出是腿有残疾之人。
在他的脚下,瘫躺着两名同样身穿太监宫服的瘦弱男子,两人激烈抽搐的身体,昭示着他们刚刚接受的酷刑。
“没想到,竟是老七。 ”
斜靠在榻上的三皇子赵允,不经意地缕了缕鬓边的黑发。
但唇角的讥讽和凉薄,透露着他心中的愤怒和不悦。
当今圣上共有四子六女,太子排行老大,早在八岁时便被立了太子。
下面的就是幼年丧母,无山可依,又被传闻好男风的三皇子,
再之后便是近年来深受皇帝宠爱的七皇子以及与七皇子一母同胞的九皇子。
话说这圣上也没到寿终正寝的时候,还远不到兄弟相残的时候。
但七皇子的聪慧谦卑,以及在皇帝跟前的得宠程度,让年长许多的太子心中有些忌惮,于是两人早已到了明里暗里较劲的地步。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率先动了杀机的,竟是那个表里不一的老七。
三皇子赵允身为好男风之人,本该于皇位的纷争无甚关系。
但没想到七皇子赵政竟使出一招栽赃嫁祸,自己派了人来毒害太子,却想安在太子的头上。
地上的这两名太监,就是明为太子,实为老七,安插在景寿宫许久的人。
若不是早间伺候赵允洗漱时,吴喜多留意了一眼,恐怕三皇子就要死于那掺了剧毒的漱口水中。
吴喜看着身下刚刚被自己挑了手筋脚筋的刺客,想起之前七皇子赵政对凌巧巧的觊觎和侵犯,主动开口:“我去。”
“去哪里?干什幺?杀皇子吗?”
赵允看着吴喜本是俊美无双,却因他的性子而只显僵硬冷酷的面孔,笑道:
“这世上,也就你能把杀皇子这种事,说成像是踩死蚂蚁一般随意。也是,在你心中,除了屋里那个,倒也没见你对别的什幺感兴趣过。”
提到凌巧巧,吴喜的冷凝的眉毛果真舒展了点。
“现在处理老七还早了点,而且,仿佛也有些便宜他了。”
赵允坐起身,整理了下头发,看着地上不见血色却接近死过去的两人,意有所指地道:
“既然老七想玩偷梁换柱的把戏,那咱们就回他一出。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他怎幺辩。”
说完,赵允便拖拉着袍子,洋洋洒洒地走向内室,丝毫没有安排吴喜接下来要怎幺办。
吴喜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许久,眼中寒光凝聚的一刻,脑海中的计划也成形。
吴喜朝后迈了一步,拽着地毯的边缘,将两具在他眼里已如死尸的人卷起,一把扛上肩,步伐稳健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