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物什,匆匆出了厅,跪在廊下,额头磕地,恭敬道:
“小姐金安,恭贺小姐出关。”
相思垂目看了小陶一眼,衣袂飘飘的入了厅,看了一样放在榻中小几上竹帘扇,款款坐下,再微微一擡眸,看向方才与小陶说话的婢女。
那婢女这才不紧不慢的跪下了,
“小姐金安,恭贺小姐出关。”
“拖出去,打死。”
相思淡淡出声,身子一侧,手肘搁在靠手上,指尖撑着额头,心中气血不稳,心情愈发烦躁。
便也懒得理这些个楼中琐事。
耳际有婢女哭泣哀求的声音响起,小陶将那跌了竹帘扇的婢女往外拖去,相思缓缓闭目,撑着额头养神。
院中突然传来一道清音,略带着些许冷意,
“等了这样几日,终于听得华夫人入了阁,想来妹妹已经出关,便巴巴儿的来见你,怎的一来,便听见有人在哭?”
厅上,灯火通明,歪在榻上的女孩儿猛然睁眼,便见一伟岸男人,穿着一袭鸦色锦衣,窄袖宽腰,宝靴乌金冠,正从厅外缓缓掠过几盏宫灯,到了她的面前。
相思心中悸动,坐直了身子,红着眼眶昂头来看,便见得男人到了她的面前。
他正低头,唇色红艳冰冷,狭长眸眼中,尽是恨色,神情偏又极为专注的看着她。
屋内屋外,立时跪了一片的仆人,
“参见少宫主!”
“怎的了?不认识大哥了?”
戎芜朝着相思走近了一些,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了女孩儿精致的脸颊,他伸手,手指轻柔着往她耳后揉去,又低头,轻声问了一句,
“相思还认识哥哥?”
带着指责,恼怒,以及痛色。
她微微闭眼,闻着大哥近在咫尺的气息,擡手,细嫩的手指,轻轻的覆在大哥的手上,心中顿生排山倒海的歉意,一个月了,他终于肯与她说话儿了。
顿时,眼眸一睁,眼中泪水便滚落下来,她张口哑声喊道:
“哥哥,怎的来了?”
“你做了这等对大哥不住的事,不来找大哥陪着小心道歉,大哥便来找你。”
他说着,低头看她,指腹摩挲着她耳后柔嫩的肌肤,充满缱绻,眼底却很是恼怒的模样儿。
她赢了,这个没良心的丫头,竟真舍得为了一个男人,整整一个月不与哥哥说话,赢了赢了,她不来寻他道歉,他便来寻她。
又道:
“你突然说要闭关,怕你出事,本就想着今日进去看你,正好知晓华夫人已经早了大哥一步,便略等了等,只一进来,果见你出了关。”
戎芜放开了相思的脸颊,反手,握住她的软弱无骨般的小手,一转身,挨着相思坐了下来,将她的身子一拉,便将她抱在了怀中,又示意外头跪着的婢女,
“她是怎幺了,你轻易也不肯打死人的,这是动了什幺怒?”
相思靠在大哥怀中,被他拥着,心中大安时,强压下心头翻腾的血气,只装作寻常道:
“她摔了我的扇子,平日里,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我原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她,并不想真的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