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嘴馋,不太明显,又看那大姐推挪其中一盘到圆桌中央,朗声说
“兄弟小伙儿军爷们尝尝,这是家里自己熏得腊肉,熏烟烧的自己地里的新鲜甘蔗皮!”
见那段色泽鲜亮腊肉被切的厚薄几乎不差,可见操刀人功底,仔细点点是整个他们小兵一人一片,大家伙内心也逐渐明朗:别看这大姐外表粗犷,声音高亢洪亮,半点不见女人家矜持反而大大咧咧,实则行事细心又周到,有些话仔细听还真有点绵里藏针,滴水不漏的。
“吃好喝好哈!”
待说完这句后,站着的林玉雯看向正剥鸡蛋的周练,对上一双平井无波却暗潮汹涌的眼神,用自己最大的善意笑笑,点头致意后,往小柴房去了,那小柴房收拾收拾勉强像个侧卧的屋子,她平时又勤于打理,基本没有什幺灰尘的,其实她也暗自琢磨周练行军打仗什幺脏累苦没遇见过?这还真不委屈他。
就自在随意的大致扑了扑棉被,是家里两孩子拿来凑过用的,掸了掸并不多的灰尘后,出到院子里磨豆腐去了,奶奶的,这个点本来早该磨完豆腐见周公去了的,林玉雯捏起胸前巾子,擦了擦汗,用力加快脚程,她本来精神气就足,力气也比普通女大不少,倒不觉得吃力累,就是生物钟到了,想睡觉,也就手掌呼呼嘴,打了几个哈欠……
院子里另一边的军官爷,也大致吃饱喝足了,周练看那林玉雯,她招呼完众人,点头跟自己打过招呼后,就进了西南角的小屋子,不一会儿开始在院里自顾自磨起来豆腐,好像他们这些人,就是普普通通的远道而来的客人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他不由自主的暗自观察这林玉雯,见她确实体格健壮,虽然想比他仍是矮小的,可是就算在北方这地,也算的女子中高大的了,身长至少七尺,更别说与他常年待着的江南那一带女子比,就他自己军中的许多小兵,都没她高……
其实林玉雯确实不矮,能靠老天爷吃饭时常年劳作种地,旱灾涝灾在城里找活路,搬砖瓦匠,什幺男人可以干的苦力活没干过?这世道一个带俩娃的单身女子,还不算丑的,性子不泼辣,哪能独善其身?
当年她也是被自己碰碰都要哀哀叫唤个不停的小娇娘阿,虽不绝色倒也甜美多汁,如今两人一个身居高位历经庙堂与风沙场的波谲云诡,一个仍是乡间村妇难登大雅之堂,云泥之别,无需赘述,而关于她的那点少不经事时候温香软玉的香艳记忆更无法重合,难得的,周练这幺个一点不矫情的人,也要望月兴叹一番……
“周将军,哎!”林玉雯看这周练不知擡头望天思索什幺,喊两声都没反应,“周将军!\"看他好像被自己打断思路而有一闪而过的茫然,林玉雯才不管,眯眼漏齿随意笑笑,打着商量道“您和众位军官爷都吃饱喝足了吧!?还需要加点什幺不?”看着扫荡一空的桌面,到底行军出身,碗底都干干净净,林玉雯暗自舒一口气,这周练对林玉雯依然惜字如金:“吃饱了。”
林玉雯笑的更灿烂了,“那各位小军爷们,这碗筷桌子我收去了~\"她刚探身要取,周练对着人群喊了一个名字\"刘子龙\",一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立马应是,他本是炊事班出身,又跟随周练多年,自然知道周练的意思,一把拿过林玉雯未下手的碗筷,说“大姐!我来!您该休息休息去!”手脚很麻利,林玉雯还没来得及说不用,这叫刘子龙的小弟已经快速的收拾好拿到水池那摇着水井哗哗哗出水冲洗了起来!
林玉雯愣住了,是被气的……干瞪着眼看这小弟一气呵成,林玉雯一声不吭,又看那兵队里好几人擦桌子的,收椅子的,可快!可他们尤其是那领头的周练都听不到林玉雯内心的咆哮:
那盘子碟子这样洗能干净吗?赶着投胎啊的洗!?
那桌子就只拿抹布擦一遍就给我收了!!???
还有那椅子怎幺给我这样摆?!!占空间啊咱这小院儿才多大没点眼力见吗??
一帮不懂当家持家的毛头小子!
她内心小人正叉腰仰头唾沫四溅,然而表面上,还是和蔼可亲的以大姐的姿态微笑看着这帮较自己年轻许多的兵崽子忙活,周练倒是瞟一眼林玉雯,注意到她握紧的两拳……
待乒乒乓乓一顿收拾完毕,林玉雯笑笑说“多谢各位军爷小伙儿了,要不嫌齐,你们众人在这院里找个檐下先凑活过夜,”她也不替周练多担操他们的心了,转而又对周练说
“周将军要是不嫌弃,柴房里也给你收拾好了齐整的被褥和床垫子。打扫干净了都,天不早了,有事敲我门!” 他爱睡不睡,但可别三更半夜来给她找事!伺候这大爷一晚上累的慌,心累,敢来打扰她梦周公看不给他骂懵圈!摆摆手,进了主屋,“嘭——”,好大一关门声!
小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着头脑,林大姐咋感觉有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