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心甘情愿地沉溺

安念没想到会在图书馆的电梯偶遇季子默，她愣住，抱着借来的两本书，尴尬地站在电梯外。好巧不巧，电梯只有他一人。

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眼看着电梯门要关上，他却伸手按了下开门键，意思不言而喻，自然是默认让她进来。

安念到底是硬着头皮进去了，还是有些意外的，自上次书房后，还以为他再也不想见她了。

“一楼？”进去后，季子默问了一句，语气淡淡的，伸手去按楼层键。

“嗯。”安念抱紧了怀里的书，有些不知所措。

封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气氛静地可怕，他以前在她面前那样话多的一个人，如今，同她缄默地像个陌生人。

五楼到一楼，也就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安念却觉得过去了数十分钟之久。

终于“叮~”地一声，电梯上的数字跳到了一，门逐渐打开。

“一楼有家咖啡馆，不如一起去坐坐？”他没有擡脚往外走，而是出声说道。

安念擡头看他，不乏惊讶。“好。”她忙应道。

选了靠窗的座位，下午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照过来暖洋洋的。

安念拿起咖啡勺，轻轻搅着面前的拿铁。

“这家咖啡味道挺正宗的，是一个师兄开的。”他一直没说话，安念只能随便找个话题切入。

“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说过几次话，他不止这一家咖啡厅，平时也很少过来……”

“嗯。”

前面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终于，他开口问：“你就没有其他的话，想和我说？”季子默拿起咖啡，慢条斯理抿了一口。

安念顿住，良久，愧疚道：“对不起……我和你爸……”

“不用和我道歉，你没什幺对不起我的。”毕竟从始至终，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只想问，你和他在一起，快乐吗？”季子默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幺安念会选择季遇诚。

“他对我很好。”

她的声音顿时放柔了许多，目光不自觉落在右手食指的戒指上。

精致小巧的红宝石，做工点缀都极为用心。季子默没想到，他以为的不解风情、稳重自矜的父亲，也会这样花心思去讨一个女人的欢心。

“看的出来。”看的出来季遇诚对她的确与众不同，更看的出来安念眼神中流露出掩盖不住的幸福。

他其实没什幺好放不下的，更不会幼稚到就此与他们决裂。

说到底，安念也只是他动过心的人罢了，连开始都不曾有过，也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她和季遇诚的感情，他可以接受，但好像做不到去祝福。

“我之前认为你们，并不合适，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我爸这个人，连我这个做儿子的，都不能说完全了解他。而你，于他就像一张白纸……”有些话，季子默没有挑明说。

安念和季遇诚的感情，潜在所面临的问题太多，哪怕现在看起来平淡无波，难保日后这些问题不会一一浮现。到时，她又该如何应对。

“我明白你的意思……”安念低下头，她又何尝不知，她和季遇诚之间横跨着什幺。

“但我爱他，一切，就不那幺重要了。”良久，她擡头，勾起唇角，漆黑的眼眸坚定又明亮。

《小王子》里有一句话她记忆尤深：因为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即使死亡也无须被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