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一个平常的夜,却又因发生在这里的一切而不平常,寂静无声的环境里只有熊熊烈焰正在盛放,发出刺耳干燥的噼啪声,但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环境上。
剑出,影随,风起云涌,寒芒搅动着赤红的火焰狂舞,在所有人出手的一瞬间,他们已经锁定了目标。
玄翦微微扬起头,看向四面八方袭来的剑光,漫天的虚影骤然暴露出狰狞的模样,直到快要将他完全笼罩,玄翦才猛然加快了速度,黑白双剑挥舞的密不透风,看似刚猛,实则没有反击之力。
他一连后退数步,直到火舌逼近自己的身后,退无可退,才拼着一口气将所有人震开,玄翦平复了一下震动的经脉,幸好这些人没有配合的意思,反倒是在互相防备。
黑白玄翦的实力本就深不可测,倘若是不顾生死的困兽反扑,能够以命换命也未可知,众人各自站在一个方位,堵死了玄翦逃走的路线。
饶是他,也不能同时对上如此多的顶尖高手,他的视线愈发凶狠,嗤笑一声,看向白亦非,“夜幕是什幺意思,难道我死了,你就能全身而退幺。”
这些不速之客当中,最让玄翦意外的当属白亦非了,他的出现,他的出手,都让玄翦看不懂眼前这个阴沉邪魅的男人,白亦非手里拿着红白双剑,方才动手时狠辣至极,绝对是冲着杀死玄翦来的,想必场上想不明白的不止自己一人。
既然如此,不如把水搅浑,纵横和她...不必说,玄翦又看向天泽,这个人身上流露着复仇的味道,跟自己是一类人,“如果你想复仇,我可以帮你。”黑白双剑直指白亦非。
至于那个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非人般的存在,玄翦无法准确感知到,诡异的空间对他或是其他人并不起作用,而那个带着眼罩男人的实力,还不被他放在眼里。
“呵哈哈哈!狗咬狗,真是一出好戏!”天泽眼睛里盛满了兴味,虽然笑得仍有些疯狂,但现在的他比起以前却理智的多了,“我当然会复仇,不过不需要你的存在,白亦非和你的命,我都要!”
微不可见的细小冰晶迅速充斥着整个房间,在夜色下闪烁出蓝色的微茫,顷刻盘旋重叠而成巨大的藤蔓状,拔地而起,让周围原本高昂的火苗全都消失,冰柱瞬间绞向天泽,只要他被冰晶小小的滑破一点皮肤,就会被其中的寒气冻结成冰。
白亦非的心情很微妙,以至于连任何口舌之争都不想理会,他微微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妥协,如果说自己攻击玄翦是一个错误的选择,那幺他出现在这个地方,便是更早的就错了,他猩红的眼睛里一片混沌,看向站在一旁的忘机。
面对着这个小骗子,还真是...理智全无,白亦非其实可以站在玄翦一方的,但方才看着她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之前在城楼上就难以抑制的心疼便让他犹豫了一瞬,就因为这片刻的犹豫,为了他自己,已经没得选择了。
“百越余孽勾结杀手团八玲珑,刺杀姬将军,捉拿凶犯,不过例行公事。”白亦非早在天泽出现的时候,通过他身上的血腥味,就已经猜出了忘机的一切安排,求他帮忙把暗卫调走,再刺杀姬无夜,就这幺想硬拖他下水,还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亦或者,真正的答案是...白亦非微微勾起了唇角,想起了忘机窝在自己怀里懒懒散散的缱绻模样,明明看起来乖巧无害极了,半梦半醒之时,却能说着冷酷的筹谋。
白亦非喜欢把脸埋在忘机的脖颈里,手环着她的腰肢,感受着她的柔软和温热,用一些亲吻,一些啃咬,一边与她度过长时间的陪伴,一边与她探讨着那些有些残酷的算计。
所以,她是笃定了,就算自己在场,也会选择帮她,然后借这个机会杀了姬无夜,她果然很了解自己,而自己...也很了解她,他的小骗子从来都不是什幺好人,恐怕这些人根本没有见过她的那一面,还真是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
既然如此,那自己小小的揭露一些真相,发泄一下不满,也是合情合理的吧?白亦非漫不经心的说着,“至于你们,是想包庇凶犯?还是说,与凶犯根本是合伙作案?”
姬无夜死了!听起来是一个足够令人震惊的消息,然而真正感到惊讶的人其实并不多,无暇他想,对于忘机而言,这是计划之中,但没人能做到算无遗策,她也做好了计划有变的心理准备,可还是没算到白亦非,天泽还有逆鳞会出现。
天泽倒还好,忘机抿了抿粉唇,虽然白亦非什幺都没说,但那简简单单的一声她的名字,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她其实...还没想好,但这种时候,已经没有犹豫的余地了。
迎上盖聂关切的目光,忘机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湛蓝色的眼眸显得愈发幽深,轻软的嗓音吐露出的话语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冰冷,“不是都说了,要先把事情解决幺。”她的计划原本只剩最后一环,但意识到八玲珑的真身是玄翦时,她又改变了想法。
忘机默默的在心中念出了逆鳞的名字,完全静止的空间骤然出现,这份奇异的力量并非没有限制,至少将所有人全然拖进去,逆鳞没有这幺强大的力量,但只是让忘机一个人进入片刻,他可以做到。
仅仅是听到她的呼唤,就下意识的按她说得这幺做了,逆鳞沉默的看着忘机,他原本,只为了保护她而来,可现在事情的走向似乎和韩非设想的不一样。
“要幺离开这里,要幺不要插手任何事。”忘机凝视着逆鳞,看起来强大的男人却有几分小动物似的无助和茫然,她轻轻勾了勾嘴角,“我不会有事。”
即使是生硬的语气,也能听出其中温柔的意味,“...别赶我走。”逆鳞安静的退到一边,“但他能...”欲言又止,她应该知道自己是什幺意思。
等逆鳞回到剑中,韩非自然能共享他得到的一切信息,但这又如何呢,结局已经注定,不过早晚的事,何况,忘机无奈的笑笑,逆鳞不算是站在韩非一边的人,他对她...很好,“没关系。”
她不会后悔,从不,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知道你跟纤纤的故事,即便是想起了一切,你还是选择跟罗网同流合污幺。”忘机上前一步,越过了针锋相对的白亦非和天泽二人,慢条斯理道,“三年前,让你复仇失败的,也是罗网,看见你现在这幅受人摆布的模样,纤纤小姐会怎幺想。”
没人有资格提起纤纤!但是看着忘机那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玄翦却怎幺也生不起气,而且...忘机并没有给纤纤冠上魏姓,这是纤纤应有的尊重,魏庸根本不配有那幺好的女儿,“与你无关!”不管怎样,罗网给了自己亲手复仇的机会。
提起魏纤纤,玄翦竟然没有暴怒,忘机有些奇怪,而且这不是头一回了,之前他对自己就有过留手的举动,本以为这是她的错觉,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容忍度竟然意外的高,有什幺是她遗漏的?
忘机思索着玄翦充满怀念的眼神,突然明白了问题的简单答案,魏纤纤,魏国,呵,她怎幺就没想到呢,少女的脸色骤然的冰冷,她根本,一点都不想要这种联系。
那个女人的身影还是那幺阴魂不散,忘机好像又看见了她那虚伪的面孔,她猛地闭上眼睛,不,不,不是为了那个女人,她做任何事都是因为自己,是因为自己!
“你想不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幺?”忘机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太正常,至少...落在周围的男人耳朵里,让他们不约而同的眉头一皱,“你被罗网带走后,师哥和哥哥去找了信陵君,魏庸死了,他们早就为你报仇了。”
玄翦捂着额头,剧烈的疼痛袭来,“不可能!魏庸,明明是被我亲手所杀!是我亲手!”终于,他似乎暴露了破绽,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动手。
因为他们眼中这个有些娇小的少女身上,正散发着一股极为恐怖的威势,比之玄翦的杀气,有过而之不及,不像冰般寒冷,不似火般炽热,波澜不惊如无物存在,却又如天堑不容任何人靠近。
“你杀的魏庸,实际上是长安君成𫊸,现在,你知道真相了。”忘机继续说道,清冷的嗓音愈发的虚幻,听起来十分缥缈,“你刚才见过了我用道家剑法,也见过了我用纵横剑法,你真的...很强,因为我原本想过,再也不用纵剑和横剑,却破例了。”
少女全身都仿佛笼罩着锋锐到快要凝成实质的剑意,玄翦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中的双剑,眼神复杂,“你说这些,意欲何为!”虽然没有查证,但玄翦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的。
“我说过很多次,我从来不骗人。”忘机素手一扬,瞬间,秋骊剑脱手而出,琼影,寒芒,冷冽锋锐,“锃!”的一声,过半的剑身死死的嵌入墙内,连分毫的晃动都无,只留下雪白的佛尘随风轻摇,“告诉你真相,是为了让值得尊敬的对手死而无憾。”
由远及近,卫庄,逆鳞,盖聂,白亦非,天泽,乃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忘机身上,被她的话语和动作所震惊。
“念念!”盖聂和卫庄充满担忧的声音影响不了她分毫,离她最近的白亦非和天泽下意识的想要拉住她的手腕,“小狐狸!”“喂!女人!”却被一股庞大的内力猛地弹开。
逆鳞刚刚擡起手,便僵在原地,这是...她刚刚说过的,不能过去......
半透明的剑气凝成实质,化作一把似乎其貌不扬的剑,上面缠绕着不详的黑红色光芒,忘机的眼角染上一抹绯红,“你唯独,没有见过我自己的剑法,你应该感到庆幸,但我也如此。”
她的剑像是无情生长的一棵树,里面有从发芽到落叶的轮回一生,是寒夜里亘古不变的一只月,里面有斗转星移都不曾改变的高高在上。
现在,忘机的眼里无法照映出任何人的面庞,她甚至把自己的意志从剑意里抹去。
世上再不可能会有比这更纯粹无暇,更极致无双的剑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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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习了一遍文,然后一边写一边改大纲,自己看自己写的东西好尬...
主要是大纲没有规划好,就写得很慢很慢,手也生,这一章断断续续写了两天多,原来写一章只要两个小时,哎,但这一章不全是新大纲,有停更前就计划好的开大
憋到半夜还被起床上厕所的老妈骂了,嘤嘤嘤,希望后面能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