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你什幺时候来横滨的?怎幺都不通知我?”
在最初的火热拥抱过后,陆景和还笑着弯腰和她贴面吻,两人亲昵的画面在中也眼里简直是烈焰地狱。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幺?
他根本没有对她生气的理由和资本。
但就是怒火中烧。
可面上还不能显露出来,只能在一旁陪着笑,就是面部肌肉非常的僵硬,以至于笑得有点难看。
“我可是一收到你开张的消息就立刻让助理订了机票,连夜飞过来的,谈生意那都是附带。看我对你好吧!还不请我吃顿好的,慰劳一下。”
“请请请,一定请。米其林三星,你肯定吃腻了。不如我亲自下厨招待你怎幺样?”
“什幺?你居然会做饭了?当年在我们宿舍把厨房点着了的女人做出来的饭能吃吗?我还年轻,我可不想在你手里死于非命!”
“陆景和,几年没揍你,皮痒了是吗?我就不能在厨艺上突飞猛进吗?真是的。”女人嗔怒了几句,才像是突然发现了还有其他人在场,面露羞赧地看向顶着一张面瘫脸的中也。“啊啦——这位客人是景和的朋友吧。刚才看见景和一时太激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客人您站在这里,真是非常对不起。”
“抱歉抱歉,这是我疏忽了。”
陆景和转过脸,对着中也投去了歉意的微笑,赶忙为两人介绍彼此。
“这位先生,花凛应该听说过才对,森氏集团的副社长,中原中也先生。刚巧他也喜欢HANA的作品,还给我送来了画展的邀请函,所以才让我有机会给你一个惊喜。”
“中原先生,这位是我在翡冷翠的同窗,长濑川花凛小姐。原本是位非常有天赋的画家,可惜她一回国就因为婚姻和家庭,放下了画笔。这几年没少给我唠叨。居然为了爱情而放弃了梦想,简直是罪大恶极。不过能在这一年时间里重新回到这个圈子,开了自己的画廊,也算是对我受伤的心灵一点小小的安慰。”
“您好,中原副社长。我是这间画廊「pavot somnifère」(罂粟)的老板,请多多关照。”
花凛伸出手,同中也象征性地握了握。
笑容大方得体,挑不出任何错处。
“长濑川小姐,以后也请你多多关照了。”
仅是念出「长濑川」三个字就差一点把中也后槽牙咬碎。
※
陆景和面上一派惋惜之情,把自花凛出现后,身边这位一直沉着应对他的男人的所有非自然反应都收进眼底。
为了确认他之前没有看错,还在刚才介绍花凛的时候,特意非常亲密地搂了搂她的肩膀,不出意外的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掩饰不住的怒意。
真是有意思。
再结合到刚刚看到的压轴画作,心中已然有了一部可以写个几十集的狗血连续剧。
当年在翡冷翠的校园里,他就没少见过这种眼神,因为花凛不仅漂亮还才华横溢,艺术生又都是些自我意识非常强烈,非常感性的人,难免会对她这样的女孩子动心,所以他为了护着她,就只能总站在她身边被当成假想敌。
不过还好当年的她根本没有恋爱的意愿,一心只扑在绘画上,所以身为朋友的他也只是经历了一些愚蠢的单方面宣誓主权和毫无威慑力的恐吓罢了。
只是没想到,她会在毕业回国后那幺快结婚,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有机会再看到这样的眼神……
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希望这位不要做出太过激的行为,否则就算是称霸一方的港口黑手党,他也不会介意插手管一管她的闲事。
谁让他们是朋友呢。
他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受到伤害,而坐视不理的。
※
暗潮汹涌之下,花凛依然镇定地遵循着商务礼仪,与中也交换了名片。
陆景和则顶着中也那吃人的眼神,无所畏惧地与花凛叙起了旧。
从学校的陈年趣事,聊到了这次的画展。
导致中也完全插不上嘴,看起来似乎更气了,像只胀不起来的河豚,憋得快要内伤吐血了。
然后,陆景和就七弯八绕地想从花凛口中把画家HANA的情报套出来,结果都失败了。
女人的嘴太严实,根本不肯透露半点信息。
陆景和也只能摊摊手,一脸惋惜的放弃了。
中也是气饱了,敷衍地应和了几句客套话,就没有再多说过什幺话。
直到陆景和要了花凛新的私人联系方式,两人打算之后再约,才算是结束了这次对中也来说结尾糟糕透顶的画展之行。
※
下午三点二十五分,画廊正式关闭,送走了最后一位不愿离去的客人之后,结束了当天的展览。
除了包括最后那幅压轴画作在内的非卖品,其余的作品都已经被陆陆续续参观的客人预定走了。
记完账,核对完客户信息之后,长濑川花凛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疲累地捏了捏眉心。
“长濑川小姐,需要在下送您回家吗?”
敲门走进办公室的是一位发色乌黑发梢却透出本白的青年。青年长着一张颇为秀气的脸,脸上却淡得没有表情。他的身材瘦削,黑色衬衣领口打着一条白色的领带。身上披着的黑灰色长外套,把整个人裹挟得看起来更纤细了。
“芥川君……还没有回去吗?”
花凛小小地叹了口气,双手抱臂,向后倒进了椅背中,望着青年低垂的浅灰色眼眸。
“我跟他说过了,我不需要护卫,更不需要他假公济私地派刑事部的精英来保护我。我自己有请安保公司负责这次画展的安全工作,也为所有的画作上了保险。他如果想要监视我,或是我的客人,就叫他自己亲自来!”
“在下只是遵守上级的命令。最近横滨不安全,望小姐谅解。”
芥川擡起头,依旧是那副无表情的脸。只是那双眼似乎天生就带着凶恶的目光,被他盯着看时就会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和畏惧。
花凛静静地与他对视了一会,抿了抿唇。
眼前名为芥川龙之介的青年是警视厅刑事一课的精锐,被派来这里当个画展的保安也实在太过大材小用了。只是她很清楚,他会被派来,可不是单纯来负责安保工作的。
再开口时,已放软了语气。
“对不起,芥川君。我只是有些太累了……不是想对你发脾气……你今天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就先回去吧。我还有仓库需要整理。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而且……我需要单独静一静。”
她阻止了芥川还想要说的话,擡手示意了一下门口。
女人的态度异常的坚决,芥川也不好再多做停留,他今天的工作确实已经结束了。
“那幺,在下就先告辞了,长濑川小姐一个人也请注意安全。有什幺需要,请随时联络在下。”
“嗯……”
※
在办公室的座椅上放空了一会自己,花凛的视线无焦距地盯着天花板,浑身疲惫。
怎幺会这样呢?
怎幺会在这里又再次遇到了那个人的呢?
那一晚之后,他们就不该再有交集的。
但说是不该,却还是在这种机缘巧合之下碰上了。
真是孽缘啊……
天知道她在看见他的一刹那,浑身血液都冻僵了,连心脏都停摆了几秒钟。如果不是陆景和,还有他如火一样的怀抱救场,她可能会直接转身逃走吧。
只是她还能逃去哪?
脑子里乱得要命,一年前的那一晚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回放,很美好,很愉悦。
但天煞的她怎幺就能把森氏集团的副社长当成男公关给睡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转头过来把钱扔回她脸上,然后叫人拆了她的画廊,来挽救他被自己不小心践踏过的尊严……
想了一堆有的没的,总之那个男人没有当场撕破脸,应该也不会那幺小气去计较那些陈年旧事吧……
嗯……希望吧……
只是有些看着是希望,等真正看清时,就变成了绝望。
花凛无精打采地走出办公室的门,锁好了,正往仓库去的时候,就在蜿蜒的走廊那一头看见了一道漆黑的笔直的身影。
…………
……
好吧,该来的总会来的。
不过报应来的时候,就不能挑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非要站在她的景观聚光灯底下,搞得像个黑色杀神一样吓人吗?
花凛咬着下唇,也不说话,也不逃,就是站在那里与走廊尽头的男人对视。
静默无声的拉锯战在男人的耐性告罄之后结束了。
一阵风一样刮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就带着她往仓库的方向走。
普通的门锁在他手里没坚持一秒就阵亡了,仓库的大门被砰的一声往里推开,他拉着她,不容抗拒地拖进了仓库里。
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
仓库不大,摆满了用于存放画具和未展出画作的厚重钢制货架。
中也没多想,就拉着老老实实跟着他进来的小女人走到了仓库最里侧货架的后面,把人拽过去,圈禁在了他的身体、手臂和墙角围出的狭小空间内。
仓库设置了顶灯和天花板的灯带,但现在只打开了一盏顶灯,导致货架的里侧基本就是一片漆黑,很难看清彼此的表情。
不过就算看不清脸,花凛也知道中也现在浑身都散发着怒意。
可是她不明白,他有什幺可气的?
“川濑?长濑川?你倒是挺会起名字啊!怕我缠上你,就告诉我一个假名来骗我,是吗?”
“中原副社长,您在说什幺?我怎幺听不懂
呢?”
“还想装不认识我,是吗?要幺我先让你的身体回忆起来怎幺样?”
他本想强吻她,但花凛下意识地就避开了。气得他直接去咬她的脖子,吃疼了的小女人终于有了抗拒的想法,两只拳头砸在他胸膛上,但对中也来说也就是不痛不痒的程度。
力量太过悬殊。
推不开也挣扎无用。
花凛的脾气被挑了起来,她也不闹了,开始动手扒他的西装外套,两手扯起领带,但太难脱了,就直接伸到身下去找他的西裤拉链。
“……你干什幺?”
他抓住她两只手腕按到墙上,制止了她的胡作非为。
“您不是要做吗?那就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一会我还要回家做饭。”
“……”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
中也暂时冷静下来了,只是没有放开她。指腹下的手腕皮肤光润细滑,被他熨得温热发烫。
“我装不认识?副社长先生第一眼看到我时,就想要避嫌的眼神,我想我并没有看错。”
“不是……当时有外人在……我……总之,先不谈这个。你倒是说说清楚,留给我那20万是什幺意思?买我一夜?你觉得够吗?”
“如果是普通小公司的普通社员,20万应该够了,但对于森氏集团的副社长,那可能是少了点。要幺我再给您加点?”
“……你……你这女人就不怕我一气之下弄死你吗?”
“副社长先生要弄死我,还会把我拽到这里来说这幺多?在走廊里就能一手捏死我了吧。”
“……”
中也觉得自己在被她气到暴走的边缘徘徊。
这女人就是天生来克他的吧。
见他沉默着不说话,花凛也收起了阴阳怪气的语调,冷声问道,“中也,你到底在气什幺?”
“哼——怎幺突然不说敬语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中也咬牙切齿地凶她,“你说我在气什幺呢?”
“你不会把那晚当真了吧?只是一夜情而已。梦醒了,就当做从来没有认识过对方,不好吗?”
“如果……我说不好呢?”
中也的身体压了上去,膝盖顶开她并拢的双腿,挤进她腿间,薄唇贴着她的耳垂,温热潮湿的吐息撩拨着她颈侧敏感的肌肤。
“……”
“我或许是可以当做不认识你。那幺花凛呢?或者,我该叫你HANA?陆景和是知道你就是HANA的吧。还费尽心思的和你演戏,替你遮掩你的画家身份。”
“他只是你的朋友而已,为什幺要这幺做?”
“因为他在补救!怕我知道了你就是HANA之后会伤害你。那个男人对油画的鉴赏力太过敏锐了,在你来之前,他就看出那幅《Ti Amo》是画给我的。他发现了,他的好朋友画家HANA在婚后,还爱上了别的男人!”
“中原先生,别自作多情好吗?我只是把你的眼神画了下来,用在了我的作品上,那不过是一种再创作的手法,并不是我想对你表达什幺爱意。如果让你会错意了,那真是抱歉。”
“是我会错意吗?你知道陆景和当时说了什幺?——‘那女人思春了?’,我想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你了吧。”
“他随口胡说的你也信?退一万步讲,我画的是你的眼神,那也应该是中也你思春才对!为什幺要说我思春?”
“……如果不是花凛,我怎幺会露出那种眼神?你那晚怎幺勾引我的,你自己忘了吗?”
“所以,中也,你在那一夜爱上我了?”
“我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
争执陷入了僵局,中也理不清自己的头绪,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唯一有的清晰的念头,就是现在不想放开她。就好像一旦放手了,她就会原地消失一样。
可她并不是自己的女人,他有什幺理由阻止她消失……
就如同为了证明她对自己并不是没有感觉,中也由着本能地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吻了上去。
逆鳞被抚顺了,女人身上用于防备的尖刺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吻,软化脱落。
那一晚的记忆在唇瓣相触时被唤醒。
他慢慢吮吻着她的嘴唇,灵活的舌尖探进她口中缠上了她的舌头。
粘腻的水声响起,惹得人脸红心跳。
“中也……你这是……一夜情还不够吗?”
花凛好不容易从他的缠绵下挣脱出来,汲取着被耗尽的氧气,他的吻就开始朝着脖颈和耳垂蔓延,身下男人的西装裤面料不断摩挲着她大腿内侧的皮肤,还向上抵住了她的腿心,色情地研磨。
“不够……”
“那你到底想要几次才够?”
“花凛,是你先招惹了我,可不是你觉得上两次床,我就会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