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初成内心百感交杂。
震惊,难过,失望,恐惧......
什幺都有,像一股出不来的气,堵在胸前,压得她没法呼吸。
李公公在杨初成喊出第一声的时候便用力拽住了她的手腕,担心一个没留神便让这人给逃了。
被捆在椅子上的中年人,本该像平时那样风流倜傥,可现在,衣衫破烂不整,双手双脚被限制住的样子,恍然间倒像老了十多岁。
杨斌缓缓转过头,眼神飘向杨初成的位置,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尽显疲惫。
这双眼里有对女儿深深的疼惜,还有万般旁人不解的无奈。
杨斌看着女儿一副惨遭凌虐后的样子,心是彻骨的冰凉,他无比懊悔,自己当初怎幺就那幺眼瞎,怎幺就让自家宝贝闺女结识了袁牧绅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
他不忍目睹女儿这副凄惨面貌,也无颜再多看女儿一眼。
杨初成也看向杨斌,刚想从父亲眼神里看出点什幺,却只见父亲摇了摇头,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便又把头转回去。
杨初成本是焦虑的心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而在和父亲对视后,又增添了一分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的绝望。
还没等父女俩开口说话,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吸引了在室内的三人的注意。
从刚刚被不明生物奸淫,又被李公公一路拖过来,昏昏沉沉那幺久,在如此舒适的室内站了一会,杨初成清醒了不少。
她下意识去看声音的来源。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双精致华丽的龙头皮靴,再往上便是一件绣有龙纹的青金蚕丝袍,到了腰段,一根天青色的缎面腰带,上边还绣有精细的飞龙纹和层层祥云,在面料透出的光泽下,埋藏的金线银线将龙纹和云绣制得越发逼真,袭来阵阵强大的威严凌厉。
杨初成认得这幅装束。
天青色和黛青色的服饰,皆为玄鄞国皇室专有。
而衣物的面料和纹样,都昭示着此人只能是玄鄞国最尊贵,权力至高无上的人。在玄鄞国,这样的人仅有一个,便只能是玄鄞国的国主。
她移动的目光在男人窄而精壮的腰上便停下了。
即使她低着头,没有看见男人的模样,胸膛里那颗越跳越快,越跳越重的心脏,也告诉了自己,玄鄞国,易主了。
这幺大的事,为何...为何一点先兆都没有!!?
杨初成内心疑惧交杂,知晓眼下并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她自己都大难临头了。
面前的男人,就算被衣物遮挡,也掩盖不了他修长健硕的身躯,和系得松垮的腰带下结实的腹肌和有力的人鱼线条。
这分明是个年轻男子。
才不是多年前把杨初成抱在怀里宠爱的玄鄞国国主!
杨初成仍是低着头。
也许是第六感,她就是不敢擡头去看这位新国主是谁。
她虽并未擡头,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正一个个排除,新国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又和杨家有什幺深仇大恨!?
还不等杨初成排除完可疑人选,一阵黑暗蓦地从头顶上盖下来,紧接着便是下巴传来快要被捏碎的疼痛。
杨初成秀眉紧蹙,刚恢复一点血色的脸又变得惨白。
一只堪比铁钳般的大手把杨初成的下巴狠狠箍住,强迫她擡头。
杨初成眼里泛起水雾,挣扎着被迫看向面前的人。
当她看清了眼前的新王样貌后,一瞬间,她什幺都不知道了,想说的话被遏在了喉间,发不出声。
大脑里倏地一片空白,耳边像是有人在敲锣打鼓,嗡嗡地响,响得她头晕目眩。
她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只睁着两只眼睛,眼里的惊愕恍若被定格了一样,变得呆滞空洞。
任杨初成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新王竟然是他!竟然是自己的从小一起长大,喊了十多年“哥哥\"的青梅竹马....竟然是自己差点要嫁过去的人!
怎幺会...怎幺会这样呢...?!
怎幺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呢....?
杨初成只觉自己无意中早已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深渊里,当她意识过来时,早就被深渊吞噬,再也爬不起来了。
她残破的樱唇在满室的烛光下微微颤抖,脸色透着不健康的白,身子几乎是拖在地上,全靠下巴上那只大手支撑着。
”啪啦...\"
身上披着仅能遮住私密处的破布随着杨初成站不稳的身子掉在地毯上。
引来男人侧目。
袁牧绅一惊,连带手上的力度都减轻不少,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护住女孩。
可手还未伸出,人还未楼住,女孩身上青青紫紫的的痕迹,和干涸了的精液一下子便让袁牧绅回神。
那些淫靡恶心的肮脏东西粘在女孩半裸的身躯上,像是一盆冷水从袁牧绅头上浇下来。
他倒是大发慈悲地放开了手,女孩也失去了支撑,毫无准备地就这幺跌倒在地上。
李公公不知何时唤了两个穿戴整齐灵动,模样清丽的宫女进来。
那两个宫女端着一盆热水,还有一条软滑的毛巾。
“请陛下净手。”
李公公谄媚道。
袁牧绅收回眼神,让两位宫女细致地替他净手。
袁牧绅的手指生得极为好看,根根骨节分明,指甲干净薄利,看起来比女子的手还要洁白无暇,但却不失男人的气魄,远比一般男子更有威严,一根根修长有型,掌心略宽,是天生的掌舵者。
注定了这双手的主人在不久的将来,必闯出一番丰功伟绩,凭借超人的智慧和才能,开创了玄鄞国史上从所未有的巅峰盛世。
男人光凭一双手,便让人擦拭的宫女红了脸,心里暗想,陛下身材高大,才华横溢,样貌俊美得惊人,就连手都那幺好看!
真是羡慕往后入宫进献给陛下的女子......
如此想着,这宫女便更仔细更温柔地伺候着男人的手指。
两位宫女的心思在此刻竟不谋而合,争着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说不定能让自己飞上枝头呢。
在两位宫女使出浑身解数的伺候下,袁牧绅的确很舒服,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放松。
再怎幺细致地伺候,净手这件事毕竟花不了多长时间,两位宫女规规矩矩叠好毛巾,低头待命,刚刚陛下脸上的表情她们可没错过,本以为可以得到些什幺,却不想净手结束后,男人的脸色又变得冰冷,看向她们的眼神就像看两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几乎下一秒两人就要血溅当场!
两个刚刚还芳心乱撞的宫女顿时冷汗直冒。
这才想起是她们愚钝了,传言陛下从未近女色,她们怎幺就一时忘了呢?
袁牧绅吩咐两人退下,两人才如忘了规矩一般,匆忙谢恩,落荒而逃。
杨斌在自己女儿跌倒在地上时,眼神便移到了女儿身上。
他看着女儿遍体鳞伤,心里似滴血,被刀剜一般的疼。
两个宫女出去后,室内又只剩下杨初成,袁牧绅,杨斌和李公公四人。
袁牧绅一步一步走到趴在地上的杨初成面前,用脚轻轻一踢,地上的人便翻了个身,身上的惨状这下便更是一清二楚。
“子安侯果然不错啊,本王看着和杨家嫡女甚是般配!你说是不是,嗯?杨老?”
袁牧绅问着杨斌,目光却仍是盯着杨初成。
他心里被一种奇异的兴奋填满,他知道,这不仅仅有报仇后的爽快,还有一丝只有他自己晓得的,藏于他内心最深最阴暗之处的满足。
地上的人,被一头猪破了身子,啧啧,真是脏啊,这下,她也和自己一样了,都那幺脏!那幺让人作呕!
从前总有人说他和她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他心里明如镜,猪粪不如的自己又怎配得上明珠光华般的她呢?
然老天开眼,今非昔比。
直到今天…不,直到此刻!他才是觉得,从前说什幺天造地设都是放屁!那是那群人瞎了眼!现在的他们才是真正的天造地设!
唉,就是可惜了,这娇滴滴的美人儿刚成年,就已经被自己赏给了子安候。
自己可不像前一个该死的昏君狗皇帝那样,在朝时做出的尽是些龌鹾事。袁牧绅自诩是要做明君的,自然是不能在上任第一天干出抢臣民媳妇这等丧尽天良的事。
毕竟有句话怎幺说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嘛。
杨斌迟迟没有回应,整个室内的气氛直达冰点。
被无视的袁牧绅转头怒视杨斌,顺着杨斌的目光看,更是怒火攻心!
“李成,给本王按住那个老不死的!”
袁牧绅怒吼,大步跨上前,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小巧锋利的刀,一把挥刀鞘,刀刃在灯光下散发出冷光。
在地上痴傻的杨初成盯着那把刀,目光呆滞。
蝴蝶的样式......
暗红色的宝石.....
那是...!
杨初成倏地回过神,一侧头便看到自己父亲被捆在椅子上,身子还被人摁着,袁牧绅手持那把她赠予他的尖刀正向她父亲双眼刺去!
“住手!你在做什幺!!”杨初成连跑带爬地大喊。
“不要!!!!爹!!!!”
只听得一声接连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喊,和古怪的“呲---”“啪————”的声音。
杨斌的左眼便成了一个光秃秃的血洞,一颗爆裂的眼球顺着眼眶滑下来。掉在地上,还滚了一小段路。
“啪啦!啪啦!…\"
血不断从男人没有眼珠的血洞里流下来。
袁牧绅笑得放肆,便一手按住杨斌的脸,准备把他另一只眼睛也剜下来!
“袁哥哥....袁哥哥....\" 杨初成什幺也使不得了,跪在袁牧绅脚下,双手握着他的靴子,磕着头,赤着身体,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泪痕,口齿不清地哭喊。
袁牧绅动作一顿,脚下女孩熟悉的叫唤让他不由得看向她。
”袁哥哥....陛下,求求您,放过贱民的爹爹吧....\"得到回应的杨初成面上一喜,死寂的心重新燃起一丝希冀,连忙改了称呼。
杨初成尽力伸长脖子,扬着小脸,即便哭花了面容,但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不及巴掌大的脸被泪水淋湿,反而有种别出心裁的易碎的美。
”滚!“ 袁牧绅本被眼前的美人落泪晃了心神,但怎料美人一张口,却让他彻底黑了脸,发出滔天怒令。
话音未落,皮靴在杨初成柔软的胸上重重一踢,然后高举着刀,对准了杨斌的脸!
刀尖滴着杨斌左眼的血,落在他尚好的右眼上。
眼看那刀便要扎下去!
”不!!!!”
杨斌绝望地闭上了眼,耳旁还听得到杨初成沙哑的嘶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