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包药散,被杜丝抓得皱皱巴巴的,药包纸上了草的写着一行小字:每次小半包,重剂大半包。
离京城也就两天路程了。
这天住宿得早,杜延早早给她梳好、拢好头发,坐一边看书,听得她叮哩当啷的在一边也不知做甚,起身探过头一瞧,竟然在泡茶?
她身子弱,喝不得茶,这茶是?泡给他喝?竟、会为他做这些事了?他唇边挂出一抹俊致的笑,佯装继续看书,心想她会如何?会喊他、用茶?还是端过来?真是希罕。
她双手发抖,被热水烫着了手也不敢哼一声,手一抖把大半包药散全撒进茶盅里,又更紧张得茶盅盖子怎幺也盖不好,发出叮哩当啷的声响。
身边一声嗤笑,她急急把撒在茶桌上的药粉抹到地上,盖上茶盅,看向朝她俊致的笑的男人。
“泡茶给哥哥喝?”他笑得又暖又柔,“做错什幺事了?要斟茶认错?”
她慌张的吸了吸鼻子,毕竟从没做过这幺重大的坏事,眼睛都不知应看向哪。
“说吧,不管什幺事,哥哥都会原谅丝儿的。”他被她竟为他泡茶给、乐坏了,并没细究她的神情,主动拿过那盅茶。
她倏的擡头,紧紧盯看他手里的茶盅,神色复杂、扶在茶桌上的小手抖得厉害。
他终于瞧出点怪异了,垂眸,像仔细感应什幺,又擡眸看她,再看向她一直盯着的茶盅。他十八岁即任临江府太守,近两年来频频参与断案,这种神态很是熟悉。
再次垂眸,她脚边的地上,有星点的浅褐色药末。
心、像骤然裂开!
但他唇边依然挂着笑,一手拿着茶盅,一手轻轻拉过她抱进怀里,她抖得厉害。
“傻妹妹,抖什幺,哥、喝。”——她给他喝什幺、他都喝!
“哥啊,只是不太明白、哎,也不需明白了。”他一擡手,整盅茶灌进嘴里,像吞刀子一般吞下,重重放下茶盅,嘣的一声,吓得她一搐。
“妹妹第一回给哥哥泡茶呢。”他抹了抹嘴边的茶渍,紧紧柔柔抱她,垂眸盯着地上星星点点的药末。
两人一路一直形影不离,在家里也不可能买来任何毒药,昨天跑不见了、却是从隔壁房间跑出来。
倏的推开她,喷出一大口鲜血。
她呀的一声尖叫,苍白脸、慌张失色看他。
不是说三次才生效吗?怎幺一喝下去就吐血了?她喘得透不过气,小手捂着胸口。其、其实、她泡、也未、未必就真敢、真会拿给他喝啊!他、他怎幺就喝下去了。
他撑着茶桌,用手背抹去嘴边的血,疲累的搭拉头,开开心心带她从家里出来,怎幺却成了这样呢。
哪里出问题了?他对她哪点不好?碰她?也不算强啊?
八岁开始护她,算将起来,他和她虽同岁、可也算是他把她顾养大,到如今这幺一毒刀刺他?
他这口血,倒不是毒性发作,是气急、伤急攻心。
“吓着丝儿了。”他惨白着脸轻笑,“哥哥啊……”他摇摇头,无话可说,颓然在椅子上坐下,看她。
她全身轻颤,看他。
两人就这幺对视,他神色渐淡然,唇边微带笑意,如从小到大一般模样,哪怕后来做了太守,在外面一脸官严,回家对她总这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