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网罗

可真不要脸,董然的手已经钳住了她两只手臂,把自己往她怀里送,她们的胸都要贴在一起了,董宜好不容易才挣开。

离出一捞手的距离坐回副驾驶,董然就差把她一口吃掉,得亏一直没解开安全带,才要上来缠住她,就被安全带一下绑回座位上。

嘴里充满着体液的腥气,像是刀兵之后的血气,洗不掉,冲不掉,她看见后视镜里的自己,头发丝凌乱,嘴角边挂着可疑的液体,而董然又重新把扣子扣上了,衣服下摆塞进裤头里,衣容工整。

“我不是教过你,要时时刻刻做个淑女。”董然扯了几张纸为她清理嘴角的残迹,五指代梳摸了摸她的头,整整衣角,说,“你之前不是想要个公寓吗,我给你买。”看起来又像是个母亲了,走出了耽溺肉欲的自我与母亲的角色糅合,董宜每次到这时候都震惊于她变脸之快,可是公寓的牵动却让她心理某个希望如同优昙钵花,瞬息一现。

她想出去住,她早想出去住了。

“呸。”空气中带点潮湿的鬼祟气,落下窗户,嘴里的味大得遭不住,董宜朝外面啐一口,风刮过耳朵,她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但身体力行的用口水表示对董然的不屑。

很小的时候,董然还不这样的时候,董宜还是个文静的小女孩,母亲是她的天,她很乐意顺从母亲。

母亲在董事会的猎桌打量与撕咬猎物,公司管理那一套也运用到了家庭,在脑中毫无记忆点的omega母亲是散户手里的散股早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在家庭这个集团里发挥的功能作用微小,实际具有发言权的是大股东董然。董宜习惯了事事找董然,拥有董然的宠爱就是拥有一切,后来董宜明白,做母亲的并不需要对女儿事事顺从,只需要30%有来有往,董宜其实会生活得更好,当界限不再清楚,过多的干涉早已经变成一种无形的控制。

撒娇或者耍赖董宜就能从董然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代价太轻,以至现在的补偿百倍千倍,小时候人人都以为她恃宠而骄,现在明白,卖弄玩笑邀得董然开心,董然乐意砸根骨头就当给狗凑个趣。

当别的小孩子与玩具为伍,董宜在思考如何得到董然更多的宠爱,看着在家里出入的陌生omega男人或者alpha女人之类,她小小的脑袋开始想象哪一个会成为童话故事里的恶毒后妈或者后爹,抢走董然的爱不说,还瞒着董然欺负她。

有些当她什幺都不懂的大人讨好她,董宜大多时候爱搭不理,有时候好玩,当着董然的面去亲亲抱抱另一个人假意玩闹,人家回去的时候也不撒手。

下次这个人还来做客,董宜记得她,人家只是应付一下故事,她假装当真了,就要跟到人家里。她的小脸给人捏过,她的小手给人摸过,亲亲热热快成一家人,嘴里说着:“阿姨下次还来陪我玩。”

董然爱女心切,差点让人抢走小棉袄,当场就黑了脸,给人下不来台,然后再没人敢来了。

“妈妈,为什幺那些叔叔阿姨都不来了呢?”她抱着娃娃,董然抱着她,她坐在董然腿上,天真的问。

“因为他们和我都是同一种人。”

“那妈妈你是什幺人?”董然什幺都还没有说,但董宜感觉小裙子下面有个东西先出头顶住了她的小屁股。

“宝宝,你还太小了,等你长大一点你就知道了。”

乃至越长越大,董宜终于在岁月和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唾弃中明白董然的丑恶嘴脸。如果知道后来的故事,她甚至宁愿接受恶毒王后给予的被诅咒被放逐,消化所有毒苹果,既不美丽,永失所爱。

有些事情当时厌烦,回忆起来,觉得可爱,人也差不多,只是随着时间变化有时候反过来,董宜当时觉董然多幺可敬可爱,现在就觉得她讨人厌。

董宜是被董然逼得走投无路了,一个看起来一脸教义的女人,不算太古,但也常教导她训诫她,讲的不全算坏话。

“宝宝,你要记住,那个地方谁都不能碰。”董宜幼儿时期,她们窝在浴缸里一起洗澡,董然把她搓得白白净净,洗澡也是小心翼翼避开,指着两腿之间说,谁也不能碰。

董宜看看自己的腿间又看看董然的腿间,发现妈妈那里长得不一样。

“那是什幺呀?”

“你可以摸一摸。”

董宜看见那胯下挺得很高的东西,又大又粗,上面还有一条条的,有点怕,但是看见董然期待的目光,还是伸过去一只手,摸了一下。

好硬。

“妈妈你不是说谁也不能碰那里吗?”

明明是这样说的呀。

但是,一道道窥伺的目光长着无形的手来自背后,门缝之间。

多少个夜晚走廊透近来的光线落在她身上,她的皮肤白而嫩不堪负担,好像要燎起火来,起先只是董然玫瑰堆簇自以为深情的目光一遍一遍在她微小还不太明显的身体曲线里跋山涉水,蓝灰色的夜色凉似水。

偶尔喝了酒的夜晚董然坐在她的床边,薄脆的笑声就在她的头顶,落地即碎,那只尸体一样冰冷的手摸过她的脚踝,动作极其熟稔,把玩小小的踝骨,酒气喷洒,吻过带有盐分的肌肤,指尖的线条一路穿过胸膈描绘到锁骨。

裤子的窸窸窣窣声,董然上了她的床,隔着她的小裙子在外面蹭,搂住她的腰,撞上她被裙子包裹的两片水蜜桃臀瓣。

她有些记不得当时有没有抗拒,那些记忆是抽象游离的,以意象为主,缺乏前后的枝脉,是幼儿的记忆方式。

那会她才多大,也是十几岁,比现在小很多,什幺也不懂,第二天问董然在干嘛。

“喜欢你,才亲近你。”原来这是喜欢,喜欢一个人就是要亲近她,听起来好像没有错。可以用爱的方式网罗成囚,行不轨之实。董然拉住她站在自己的腿间,当着保姆阿姨的面为她理了理溜到肩头的衣服,“衣服不能扯到领口,让别人看去不像话,知道吗?”

董然把住方向盘,“你最近是不是丰满了一点,要注意形体管理,知道吗?”

知道吗?

知道吗?

又是无处不在的规训。

什幺丰满,还不就是胖,从头到脚,连保持什幺样的发型都有人在一边指摘,董宜染过头发,染成蓝色,第二天董然拿起剪刀给她剪了。

纷纷扬扬的头发落在地上的那刻,董宜心如死灰,真想就地剪去三千烦恼丝,一入青莲宇落地成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董然能剪她的头发,何况这一身肉,就连在床上摆什幺姿势董然都要给她说好。

“有空就去去健身房或者瑜伽学院,素质教育不能落下。”去你的素质教育,董宜本来想骂娘,想想还是在心里咽下,省下一个字,你妈我妈什幺的实在说不出口,脏话不能说,说一次就会泛滥成灾关栏不住。

董然让她减肥可不是随口一说,她自己就是实际的践行者,四十来岁的年纪,保养得当,鼻子是鼻子眼是眼,不见斧凿的痕迹很自然。

二楼楼梯间的墙上还有董然和妻子放大很多倍的结婚照,她看起来就和那时候一样年轻,手上戴婚戒的那只手这幺多年尺寸也没变过,看见的人都说她恋旧爱妻,她就拿这个借口推走了一批又一批好事者,时光在她身上驻鞍停下,好听的名声为她留下注脚。

她立马给董宜办会员卡,到晚饭的餐桌上董宜不过是对道菜伸筷子的频率高一些,董然就用眼神制止她,吃个饭不是滋味,高钙的虾不吃,眼睛乱滑,看自己这个没营养的干嘛。

“再好吃的菜也不能一直吃。”

“糟践什幺也不能糟践粮食。”董宜回她一句。

“所以你才会胖。”

“只能怪菜太好吃了。”

“那我明天就把卫阿姨换了。”

卫阿姨又没招惹她,人家工作干得好好的,凭什幺要被解雇。上一个阿姨死于话多,爱说些有的没的,操心董然的人生大事,东家长西家短,说董然这幺好的条件不再娶一个生一个可惜那幺好的硬件措施,再上一个阿姨话少但是心眼多,从垃圾桶里扒拉董然作废掉的文件。

本来家政中心都爱谁谁了,不愿意伺候,真是上天入地求得一个卫阿姨,人家乡下来的,普通话不好,听不太懂大家说什幺,当董宜和卫阿姨耍猴戏一样你来我往的用动作沟通,其实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卫阿姨连话也听不懂也就不容易发现董然和她之间的那些龌龊事情了吧。

卫阿姨主要负责一日三餐,卫生打扫,听不懂话好在也没什幺要和她说,正合董然心意,她就想用这种方式切断了董宜和外人的联系。好容易碰见一个主客都满意的,董宜不觉得董然想辞她,但讲话易放难收,董然是做得出这种事情的。丈夫懂得拿孩子做筹码使得妻子屈服,董然也知道向另一个人实施冷暴力却能使自己屈服,这样的把戏董然玩得可转了,也就罢筷,但那是台面上,私底下,她边吃零食边写作业谁也管不着。

前两天穿衬衫时扣住第一粒扣子差点没勒死她,穿条裤子拉到大腿还卡住,董然不让她做的事情她就非要做,不让她吃的东西她还不能偷偷吃了怎幺的,不然那些肉白长的呀,哪怕是这样无言的反抗也象征她和董然站在同一起点,证明她自己可以伤害自己,就像之前拿刀割腕一样,并非真想死,她只想证明原来她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来来去去,寻回一点支离破碎的自我。

虽然哪种反抗的方式都是消耗自己,反正她也只有自己,说不定当她变成个大胖子,董然就会对她失去兴趣,再不济还能一屁股坐死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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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董然不是个好人来的,我笔力不够,感觉没勾勒出董然这个人的复杂性。这章又是她们,是的,我本人就是比较喜欢第二对,不过放心,江来那一对也很可爱,马上也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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