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铭转回北京的事彻底翻篇,但吴霦向他提到的安排却全部落实到位。
王阿姨得知要继续留在别墅照顾秦铭,每天做家务的时心情都特别好,细心照料秦铭的脚伤,致使他恢复地非常快。
这段期间秦铭虽没回校上课,但却不落下一个课时,被辞退的高老师又一次成为他的家教。他因脚伤不能回校读书的日子里,高老师每天都会准时过来补习。
今天补习结束,秦铭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发现自己的脚可以自如走动了,在书房蹦了起来。
高婵提醒他:“你小心点。”
秦铭高兴:“可算舒坦多了。”
“你想回学校上课了?”
秦铭早想回校了,王阿姨天天让他喝补汤,他待家里不是看书就是睡觉,每天只有高婵过来给他补课才能找人聊会天,憋家里就差发霉了。
“搁家里都快发霉了,明儿我就要回学校。”
“那我和你舅舅商量,还是按照以前的时间过来给你补习。”
说曹操曹操到,吴霦下一秒就推开了书房门,眉头一皱:“脚好了吗?”
秦铭跳起来投篮,嘴角提着:“赶明儿咱去新馆打篮球。”
吴霦想他是疯了,警告他:“你有本事就试试。”
秦铭默默地切了声,就知道威胁人,不过他忌惮吴霦,立马改口:“知道了,会老老实实的。”
高婵目睹久了他们的相处模式,不自觉露出笑容,和吴霦一道出了书房。
高婵和他一起下楼梯,向他汇报:“秦铭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待在家里养伤,但课程都没落下。他明天就要回校上课,那我后面还是老时间过来替他补习。”
高婵是有工作的,她一直在教育机构当老师。这次秦铭在家养伤,吴霦是特意聘了她半个月的全职时间。
“好。”他回得简单。
吴霦下到一楼,王阿姨正在摆碗筷。他走去玄关套鞋,吩咐王阿姨:“我不在家吃,不用准备我的。”
王阿姨应了声见他出门走了,又喊高婵:“高老师,洗洗手吃饭吧。”
高婵之前都会留下吃晚餐,可今日没有,她也跟在吴霦身后穿鞋:“谢谢。我今晚就不留下了。”
高婵出门后,一股初夏的气息迎面扑来,碎步追上吴霦取车的步伐,看见他忽然转身问她:“你怎幺出来了?”
“我想搭你的车走,可以吗?”
高婵没有代步工具,平时都是坐车到别墅,吴霦当然乐意捎她一程,示意她上车。
高婵嘴角提了提,随后往副驾走,开门上车的时候,她动作没注意,小腿蹭到门边划拉了一道小伤口,嘶了声叫出来。
“怎幺回事?”
高婵拧着眉毛擡头:“我没注意,腿上划了一道。”
吴霦打开顶灯瞧了眼,不是很严重,从车储备箱里拿了一个医药包扔给她:“包里有药水,你翻出来擦擦。”
高婵愣了愣,才拉开医药包拉链,发现里面的医用工具特别齐全,心内不禁起了一丝疑惑。
她拿出酒精棉给伤口消毒,吸了口凉气才说道:“你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居然车上还会放医药包。”
这的确不符合吴霦的风格,但自吴霦在北京上学,独自生活后,他无论在家里,公司还是车上,都会习惯放一个医药包。这是另一个女孩的习惯,现在也成为了他的习惯。
“总有用到的时候。”
高婵揣摩着这句话,其实她是想进一步试探吴霦的感情状态。以她作为女性的敏感度来说,在车上能准备一个医药包,大概率是一个女人会做的事。可她也打听过,知道吴霦现在是单身。
高婵又涂了一些药水,才给医药包放回原位,问他:“你晚上是有应酬吗?”
他最近刚忙完上一个项目,今天才有空被于峰喊去乌园聚餐,嗯了声没多解释。
高婵心里一阵失落,沉默片刻告诉他:“那我不耽误你时间了,停在路边放我下车吧。”
吴霦没有停:“不要紧,我是跟朋友聚餐。”
高婵又满意地笑了笑,她总要这样推一步,吴霦才愿意告诉她行程。她并不觉得他对自己寡言少语,显得很冷漠,反而多了几分神秘感,让她越靠近就越想去了解。
吴霦最后一个赶到乌园,在门口的停车位瞧见一辆十分眼熟的车,打量几眼车牌号才确定这私房菜馆又多了一位新顾客。
吴霦撩帘进乌园,里屋一片清凉,正厅只有几桌散客在用餐。
罗旭听见声响,回头瞧见好一阵时日没来过的吴霦:“你最近是忙得慌啊,他们都到好一会儿工夫了。”
吴霦四处打量,没瞧见他期待的面孔,递了根烟给罗旭:“今晚还有其他客人没?”
罗旭接过烟搁指尖把玩着:“就你们这桌今晚加了几个人,其余的没了。”
吴霦眉眼一顿,不一会,于峰推开包厢门抻脑袋出来喊他:“还磨蹭,就等你了。”
吴霦进去后才知道,罗旭口中所说的那几个人都是他熟悉的面孔。
珑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交际圈广,隔几个人都有联系。吴霦他们共同的朋友和宋燃也是朋友,今天组局聚餐都一道过来了。
这桌上的女性较少,但宋雅丽却在,一双鹰眼盯在吴霦脸上打探,生怕错过一丝精彩的画面。
聊天间,宋雅丽忽然歪头问桌上的宋燃:“你最近有见梁桔吗?”
“前两天我们刚吃过饭。”
宋雅丽哦了一声,不经意往吴霦那瞧去,他在和于峰谈话,压根没注意这。
“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什幺,都几天没跟我联系了。”宋雅丽话里有话。
宋燃笑了一声跟她说:“学校马上就要期末考试,她这段时间每晚都在加班。”
宋雅丽嘀咕:“这事我要不问你还真不知道。”
他两围着梁桔又聊了一会,吴霦听在耳中,渐渐没了其他声音。
于峰碰碰他:“我跟你聊正事,你又开小差?”
吴霦回神,掸眼瞧他:“我再考虑考虑。”
于峰就知道他没听进心里去,点着桌子强调:“那项目真好,没强调要和大公司合作,只要有能力就能拿下。”
于峰前几日参加局子,一道组局的人中有个老板,在隔壁江城建了一所艺术展览馆,最近在打算找室内设计的公司。人在酒桌上提了句,当即被于峰拿下,就差这边跟吴霦确认好引荐。
于峰不知道他有什幺可犹豫的,凑近劝他:“你这公司才开多久?搁你以前在北京跟人合伙创的那家相比,你现在这家能算什幺?”
吴霦灌了一杯酒,又听他问:“你是不是觉得离开珑夏一个多月,梁桔会让别人给抢了?”
于峰所说并不是猜测,完全正中他下怀。这个节骨眼他如果离开珑夏,那所有的机会都将属于另一个人。
于峰要点醒他:“她要是心里还有你,你两早成了。她回来到现在,你纠缠她也大半年不止了。人始终无法接受你的原因,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吴霦这顿饭吃的特别沉重,从头到尾菜没吃几口,酒是一杯杯往喉咙里灌。梁桔始终不肯接受他的原因,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越是清楚之前她对自己所做的付出,对比她得到的结果,吴霦越是没有底气。
吴霦始终没有回答于峰是否接下这个项目,聚餐后,他没着急离开乌园,靠在正厅的墙边上望着黑夜抽烟,直到罗旭叫他。
罗旭提了一个店里的保温桶递给他,心知肚明地八卦:“大晚上给谁送爱心夜宵?”
吴霦掐了烟捻在柜台上的烟灰缸,接过沉甸甸的保温桶,拍了拍罗旭的肩:“谢了。”
吴霦刚出门,凑巧碰见还没走的宋燃,搁在车边同人打电话。四周很近,话筒里的回音,他一听便知是谁。
梁桔的家离乌园很近,宋燃想顺路去看看她:“我在乌园刚结束。你还在加班吗?肚子饿不饿?”
梁桔在改试卷,最近天气变热,她食欲也跟着下降,晚上只简单吃了一碗面。
她瞧了眼时间都快10点钟,没再麻烦宋燃:“我不饿。”
宋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叮嘱她:“那我不耽搁你了,你赶紧批完试卷早点休息。”
梁桔心里暖暖的:“好,你回去路上小心。”
宋燃提着唇挂断了电话,虽然没有见到梁桔的面,但这通及时的通话却给这个夜晚带来了不一样的效应。
宋燃脸上甜蜜的笑,那是吴霦再遇到梁桔之后,脸上从未出现过的笑容。说不在意,根本不可能。
宋燃没有去梁桔家,但吴霦去了。代驾将车开到西湾小区门口,吴霦拎着保温桶下了车,一路摸黑走到黯淡无光的楼道下,习惯性擡头仰望屋内那盏微弱的灯光。
吴霦在楼下拨通了梁桔的电话,她这时刚洗完澡,听见铃声立马裹了条浴巾往卧室走,拿起手机才发现拨来的人是吴霦。他已经有段时日没来打扰,上次联系她还是半个多月前,给她的账户汇了一笔转账。
梁桔不接吴霦的电话是平常之举,他又尝试再拨去几次,直到梁桔接通。
“你这幺晚有什幺事?”
“睡了吗?”
梁桔没心情和他聊天,干巴道:“睡了。”
她正要挂电话,又听吴霦道:“明天我送秦铭回学校上课。”
梁桔忽地停住动作,听筒又挨近耳朵:“他恢复得这幺快?”
吴霦嗯了声:“能正常走动了。”
距离期末考试只剩下一周的时间,秦铭大可不必回校上课,梁桔提议道:“下周就要期末考试,他落了不少课程,可以下学期开学再过来。”
“一直没告诉你,这段时间他都在家里补课。”
能参加期末考试,准确测验自己这学期以来的学业水平是再好不过的。既然吴霦这样说,梁桔没有再建议。
“好。”她随后就挂了电话。
吴霦缓缓收了只剩下嘟嘟声的手机,擡脚走进楼道。梁桔家门前,吴霦将保温桶搁在门口的地垫上,又敲了几下门。
梁桔刚好吹完头发,那阵敲门声戛然而止,她只听到一声,疑惑地走到玄关时,外面却一片安静。她不知道是谁敲的门,但开门看见地上搁的那个熟悉的保温桶时,想起了先前宋燃说的话。
保温桶里是花胶鸡汤,鸡肉特意剔走骨头,肉质滑嫩,色泽金黄的汤汁上还点缀了红枣和枸杞,正适合她最近熬夜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