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交换（完）
江若苹皱眉，不怎想听这人说话。
婆婆和二夫人说褚河是来找褚离道歉的，为上次对她的大不敬道歉……但是，她怎地都觉得，褚河该道歉的对象应该是她才对。
但是看褚河脸上吊儿郎当的样子，怎都不像对她有歉意。
褚河一说话，方氏和林氏不约而同都看向他，二夫人林氏开口，「小河啊……」
「十年前，咱大哥在文夕客栈被人绑架那时有个女娃不长眼也自动送上任人绑去……那女娃就是妳吧，大嫂？」
「什么？」若苹顿时一愣。
「呵，我还奇怪，那个对谁仿佛都虚假作态的大哥，为何独独就真心喜爱一个已堕奴籍的女人……」
「你说，媳妇是当年文夕客栈和离儿一道被绑去的那女娃子？」大夫人方氏顿时面露震惊，却比不上若苹的震惊与困惑。
「什么意思？褚河，你说的那绑架案不是你被绑架吗？怎会是褚离？」
褚河冷笑一声，「大嫂果然是将他误认为我，怪不得总向所有人发骚，说喜爱我！真可笑！」
「褚河，注意你那嘴！」大夫人怒叱。
「大姊，妳……」二夫人正想维护自个的儿，却被江若苹打断。
「不可能！」江若苹惊讶的无以复加，虽被褚河无礼污骂，却已无暇计较，只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当年我记得清清楚楚，那男孩同歹人说自己的名是褚河！绝非褚离！他怎会是褚离？」
听江若苹这般说，坐在一旁的大夫人方氏陡然苍白了脸，褚河嘴边那嘲讽的笑容更加扩大。他瞥了一眼大夫人惨然的脸，又望向若苹。
「大嫂啊，妳可能不知道，我那大哥脑子就是有些问题！歹人当年想掳杀的人是『褚河』，我大哥不知怎地竟说自己就是褚河……妳说，这奇怪不？」
大夫人方氏贞瑜在旁听了褚河的笑语，放在茶几上的手不禁握拳，指节泛白。
江若苹却是呆住了。
当年那个舍身挡在她身前的男孩，不是褚河，竟是褚离？
她曾这么多年放在心底的人，是褚离？
当初，褚离来向她提亲，她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心悦于褚河……
她得找他问明白！
「娘子……」
就在江若苹内心激动不已，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叫唤，她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就见那心心念念的俊雅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回来，身后还有几名伙计，一行人站在门边看着他们。
「褚离……」
「离儿，你总算回来了！」大夫人方氏面色一喜，欲站起身，事发却突然。
只见，那俊雅男人想开口说话，脸色却陡然发白发青，双眼一翻，顿时在众人面前倒下。
「褚离───！！！」江若苹刹那心跳都要停了。
「庄主！！！」
江若苹立刻放上手边的所有茶具，立即冲上前查看。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就连始终面带讥笑的褚河和二夫人林氏也愣住了。
褚离后方的伙计在褚离倒下时，即时抓住他的胳膊才没让他直接撞倒地面，但是当所有人围到褚离身旁着急探看时，那苍白的男人却已然昏去不省人事。
…
褚离躺在床上，缓缓地张开了眼。
他的身子僵直着一时之间难以动弹，只能从眼角余光瞥见趴睡在他床边的，是一个俏美姑娘，她闭着双眼，虽满脸倦色，褚离却觉得她宛如天仙。
「若苹……娘子。」他轻声呼唤，直到身体可以动了，他擡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碰上了她白皙的脸颊。
「嗯……？」姑娘的睫毛轻轻颤动，半晌，缓缓地睁开眼，睡眼惺忪。
半梦半醒间，她擡眸，看到了男人许久未见的温柔笑脸，刹那，她清醒了。猛地坐直身子，惊叫道，「你、你……褚离你果真醒了！」
「……果真醒了？」褚离一愣，张了张嘴，问道，「我昏了多久？」
江若苹看着他，说不出话。
「妳……怎地哭了？」
褚离一愣，侧着头看着姑娘突然双眼通红，眼泪哗地就流下来了，他立刻手撑着床板，便要起身。若苹见状，赶紧上前将他搀扶坐起。
「妳为何一看到我醒便哭？」褚离倚坐着，他伸手在她的颊边，拇指将那还在滚落的泪水抹去，他柔声问道。
江若苹却摇了摇头，猛地坐上床边，倾身一把抱住他。
「没事儿……只是看到你，我太欣喜了！」
褚离感觉抱着他哭的若苹越发的颤抖，他一怔，唇边不禁露出了无奈却宠溺的笑容，他伸手轻轻拍抚她的背，道，「傻姑娘，欣喜若狂如斯？」
是的。欣喜若狂如斯。
江若苹边抱着他哭着，边想着。
他问她自己昏了多久，她想告诉他，但是她说不出口。
三个月。
自那一日在酒庄他昏倒已过了三个月。所有名医已轮番看过始终昏迷不醒的他。所有人都说靖宁伯府的大公子已经没救了。
从小埋入血骨之中的毒终究是让褚大公子变成了个废人。
大夫人方氏不甘如此，千方百计请来四方医者前来治病，却都没有结果。
褚离，安静的躺在床上闭目不醒，仿佛永远沉眠了。
好在，上天垂怜，如今他总算是醒了。
…
在褚离清醒过来的前三日，江若苹只身前往京城。
随同她回到褚府的，还有一名蒙着脸面的，只见得一双眼楮的女子。
「他的未来三十年生命如一日，便是躺在此处，永不清醒。」
在人们所未注意到的转瞬之间，女子露在外边的眼流转着奇异的光彩。二人站在褚离的床边，她只看着床上的男人一眼，视线便移向若苹。
「妳是否做好了觉悟？」
「是，无论要以何代价交换……」
「即便是妳的寿命折半，也无妨？」蒙脸女子打断江若苹的激动，「妳必须想清楚。」
江若苹看着女子那双漠然的眼睛，她怔了片刻，安静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是，折半无妨，尽数拿去亦无不可。」
知道眼前人的真心诚意，蒙面女子那被隐藏住的脸淡淡的笑了。
「那么，如妳所愿，他将醒来……三姊。」
－老三篇 完－
（下卷 老四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