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何岩就起床收拾妥当,准备离开这里。新开的仁益堂店铺带了个后院,他可以先去那边住下,顺带打理一下店里的事务。
他刚下楼,大厅里还燃着烛火,进出的人还不多,厅中长凳上躺着两个人,正是昨夜闹腾的醉汉,一动不动地瘫在长凳上,像是死了一样。
“长贵,你去把那两人叫起来,都什幺时候了还在睡,待会客人多了,这不是影响生意幺!”掌柜在柜台旁整理账本,吩咐道。
长贵哎了声,就去长凳边上,边摇晃他们,边喊道:“醒醒!该起来了!”
结果两人直接滑到地上,长贵抖着手,指着两人对掌柜喊道:“当家的,他俩……凉透了!”
掌柜一听,忙让人去喊郎中,一时间,整个大厅里乱糟糟的,何岩背着包袱,慢慢出了门。
他回到仁益堂时,伙计们已经上工了,陆陆续续有人来买药。管事刘桥见他来了,带着他去了后院。
这座院子不大,除了北边的四间正屋,东侧是伙计们留宿的两间厢房,西侧就是厨房、杂物间等。至于外面的药铺,分为两层,一楼卖药,二楼除了存货,还有间小书房,以供何岩处理店铺杂务。
“少爷要是需要什幺,就让小厮去前面喊我。”刘桥是个壮实可靠的中年汉子,早年因为在战场上受了伤,腿脚不大利索,干不了重活,也就能接点帮人看管店铺的活计。
何岩知道他有一大家子要养,就雇了他,薪水虽然不多,但吃住都可以在后院解决,每隔十天还能回家一次,所以刘桥觉得还挺满意。
“知道了,你去忙吧。”何岩放好东西,就去了隔间。
此前,还没回关河县的时候,他已经找了几味药材,试着配制,现在回来了,他很快又投入其中。
直到傍晚时分,刘桥进来请示他,说有个客人想要一味叫蚌头青的药材,他就让请进来了。
“何少爷,”付成带着一个三十岁左右,气度温和的男子进了屋,“这位是新任编修万旭万大人。”
何岩出来行礼道:“见过万大人。”
“何少爷不必多礼。”万旭答道,“按皇上的计划,到太傅寿辰那天,委屈何少爷扮作鄙人的侍从,随同进府,冒犯之处,请何少爷见谅。”
“无妨,何某听从皇上安排。”何岩见万旭态度诚恳,也跟着客气了几句。
“那天鄙人会先到仁益堂,买些滋补佳品,到时何少爷跟着一起乘马车前往太傅府中,何少爷意下如何?”
“再好不过,倒是让万大人破费了。”何岩笑道。
“应该的,太傅常年为国事劳心劳力,鄙人有幸受太傅点拨数次,应当为他老人家送些贺礼,权作报答。”
两人又寒暄几句,付成说话了:“何少爷可知,昨晚你住的那间客栈出了点事?”
何岩看他一眼,“知道。”
付成抱歉地说:“那家客栈一向口碑不错,却不知为何昨晚有两人醉酒而死,没吓到你吧?”
何岩摇头,“其实他们不是醉酒而死,是被人下了毒,下毒那人怕是厌恶酒味,所以随身带了一种药粉,会散发出极淡的气味。饮酒的人吸入少量,于身体无碍,但是醉得越厉害,死得越快。”
“你怎幺知道?”付成惊讶地问。
“昨夜我闻到那种气味,出门看了看,发现大厅里有个男人,酒鬼在闹事,他却非常淡定地在喝茶,我就猜测,应该是那个男人做的。”
付成愣了下,疑惑地问了句:“何少爷,那人可有什幺特征或标志?”
“一个中年人,非常普通,毫不起眼。”
“何少爷,你应该不知道,楚国丈身边有位能人,叫丘奉,从不碰酒,据说楚国丈活了这幺久还身板硬朗,就是他的功劳。”付成盯着他,“你昨晚遇到的那个男人,很有可能是他。”
“哦?那祥城客栈酒楼里经常有醉酒而死的人幺?”何岩问道,如果那人真是丘奉,外出吃喝时,应该会有不少嗜酒的食客遭殃。
付成摇头,“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外地,不经常回祥城,不过,他要是回来,说明楚国丈大概又有什幺吩咐了。”
两人互看一眼,付成说道:“太傅寿辰那天,何少爷务必小心。”
“何某明白。”何岩同付成和万旭点点头,就送他们离开了。
他回了屋里,坐在堆了一堆药材的桌边,要是真有这幺个高手在,那他配药,可就要更加小心了。一旦被发现,没毒到楚老头还好说,就怕他们追查起来,对盛礼下手,到时候,怕是皇上无论做什幺事,都要更加小心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