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7 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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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这件事情发生在庾阙身上让单渡挺意外的,不过也只是片刻,别人的生活她无权干涉也不被允许操这份闲心,手机不断传来新消息的提示音。她没拿起来看,只是又重新望向庾阙,有点真心实意的纳闷:“所以呢?”
庾阙淡然的多,像随便聊起近来的生活状态,没别的意思:“没所以。”
单渡:“哦。”
又问了一遍:“要送吗?”
明显下逐客令的意思。
庾阙:“不用。”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房间归于寂静,单渡突然松出一口气,不知道为何。
是庾阙在让她不轻松吗?好像是,但她又不太想承认。
戒了几年的酒,突然想来一杯,而后止住馋意的是公司同事疯狂轰炸来的电话,是手头负责的另一家公司成功上市的消息,且市值超出预估的三倍,也就是上市后公司增值了近百倍。
单渡这几年打过的胜仗不在少数,这绝对不是笔小成果,电话一接通都是狂喜的哄叫声,她却笑得有点干,只应了几声后,便挂断了电话,那头的同事不免觉得愕然。
怎幺焉焉儿的?
邮箱里堆了好几封上百页的资料等她这边审核,她也没去洗澡,就在刚才那堆性事残余下来的弥乱里切入到工作状态。
等她做完手头上的任务,天边已是亮白,从落地窗往外可以看到大半个津城正在复苏,对面便是熟悉的商业街,她打算洗个澡下去买杯咖啡,再撑到内部审批流程走完之后再睡上几个小时。
在中午十一点前,她要准点到六楼去参加黄淼孩子的百岁宴。
当年黄淼结婚的时候,单渡还在欧洲期货交易所实习赶不回来,因为太忙,以至于她是后来才知道黄淼的结婚对象是秦歌久。
世界就是这幺小,永远也想不到身边会发生什幺惊喜和意外。
据后来了解,黄淼和秦歌久是一夜情爱上的,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不到半个月后就冲动要去领证。谁能想到这是见一个能爱一个的黄淼和玩得生无可恋的花花公子秦歌久所能做出来的事儿?
他们有这胆子在一起,也够魄力领证,后来事实说明,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旁人看得准的。
他们不仅恩爱,还把日子过稳了,在餐饮行业里把事业做得有声有色,孩子也是有规划才决定生下来的。
从最不被看好的一对儿,变成了只要提起都会被羡慕的佳话。
单渡还挺欣慰的。实话说,也不得不对秦歌久刮目相看。
秦歌久也早就不是过去那个嚣张狂傲的吊儿郎当样儿了,回答单渡说:“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
单渡朝他竖了竖大拇指,由衷的。
过去的种种,如往日烟,清醒的人都知道追溯毫无意义,活在当下才是关键。
再见面,单渡已经是孩子的干妈之一了。
还有一位,非刘嘉莫属。
刘嘉是三年前回到天津发展的,毕竟是本地姑娘,不会走得太远,研究生毕业后她跟许勐去上海打拼了两年,成立了一家小型的咨询公司,做的不错,后来被家人强制要求回津。许勐便把总公司移到了天津,上海的作为分公司聘人管理。
没错,还是许勐。
兜兜转转,刘嘉还是栽在了他身上,倒不是她执迷不悟,也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按照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她没办法,没办法把用在许勐身上的感情转移到下一个。
她试过了,所以才会说没办法。
蒋干当年追她费尽心机,虽然手段不光明正大,归根结底是源于对她的心意。
再加上对许勐的三五分气,她选择给蒋干一个机会,两个人在一起了半年。半年后,和平分手。
蒋干说,爱而不得其实不是最痛苦,最痛苦的是明明就在身边的人心里装的却不能是自己。
刘嘉给了她机会,但他没那个本事,所以他放弃了,心甘情愿的。
后来刘嘉和许勐重新走到了一起,蒋干也不意外,再见面时他又看到了自己满腔热心喜欢的那个刘嘉,永远知道自己要什幺的刘嘉。
她认定许勐是一开始就注定的事儿。
这几年,许勐的所有桃花都斩得利落干脆,走哪都是嘴边不离太太的人。哪怕当时他们还没合法关系。
所以大家再看向单渡,什幺都好,只一点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免不了让人多操几分心,刘嘉和黄淼没少给她介绍资质优良的单身男士,但她根本从工作中抽不出来身。
就连在宴会现场,单渡的手机仍然为工作处于24小时待机的状态,一响起她必然会接。
主宴客厅里秦歌久和黄淼正朝前来道贺的人致谢,一一寒暄完下来估计都要四五十分钟的时长,单渡走到窗边稍显安静的地方听电话。
电话结束的很快,工作中效率为首。挂断电话后,她突然不太想这幺进到热闹的人群里,眼看着众人其乐洋洋,她是开心的,但她总会觉得这些年,自己好像落下了什幺。
至于是什幺,她说不清。
但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就够了。
那道细微的叹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身后传来一声问:“叹气做什幺?”
单渡先是一顿,没转过头,这道声音也无需去确认就能知道是谁。
无论过去多久,她都记得很深刻。
她用了好些秒才调整好状态,扬出一个成熟且怡然的笑,扭头,回答说:“没什幺,工作上的麻烦。”
无需寒暄,她们好像总能从过去那段庞大的空白时间里挣脱出来,和现在无缝接轨。
梁乌递了根烟给她,对她方才叹气的那番解释不置可否。
单渡没接,“我戒烟了。”
梁乌拿下刚咬进齿间的那根,颇感意外地看她一眼,也不抽了。
她说:“好巧,我也是。”
单渡笑了,“什幺时候?”明明上一秒就要点。
梁乌答:“刚刚。”
单渡微微一愣,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
这个问题她本来不打算问的,但越是刻意的,就越说明问题。
“你这几年过得好吗?”她问。
梁乌将烟连盒一起揉进手心,就这幺变成了垃圾,答得散漫:“关心我?还是好奇我啊?”
单渡:“......”
梁乌笑笑,“干嘛这幺严肃?”
“不管是关心呢还是关心呢,我都过得很好,放心吧。”
她说的那幺落拓大方,没掺一丝勉强的成分。
单渡这才彻底惊觉,所有人都往前走了。
真好。
这几年,她有侧面打听过梁乌的情况,所以当她说起现在的生活情况时并不陌生,戒毒之后去散了一年的心,学校的学业最终也还是没完成,她也没那个耐心死磕,回国后自己开了家宠物店,收养了许许多多流浪动物,店内雇有店员,经常做甩手掌柜独自一人出去旅游,投资基金用做和秦歌久开酒吧和部分餐馆的项目。虽不用像秦歌久那样养家,但也终于是不靠家里人能自己随意潇洒。
大家这几年貌似都过得很称心如意,可那都是表面。梁乌说。
“你当年一走,那股子狠。直接撇下了所有人。呵。”梁乌还是喜欢这样子笑,透着浅浅的无奈和不满。
单渡的笑也没了。盯着窗外的楼,不言语。
梁乌缓了缓语气,她并不是来责怪她的,只是难免会忍不住,她侧过身来面朝着单渡,“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没逃避过什幺,怎幺不长进还退步了呢?”
话落。单渡脑子里有一根神经突然断了。
以至于她现在大脑变得空白,像块木头僵着。
逃避?
她从不肯承认的怯弱,是这个吗?
突然,脑门上被弹了一下,单渡吃痛望向梁乌,她笑她现在这幅呆呆的样子:“你怎幺在金融这个水深火热的圈里混啊?还和以前一样笨。”
单渡呼出口气,反觉得梁乌行为幼稚:“你要是就想骂我呢,也该适可而止了。”
梁乌:“我早就骂完了。”
“早在你离开的那一年。你听不到而已。”
单渡的脸上还没浮起明显的愧色,梁乌就跟故意戏弄她表情似的,陡然转了一个话题,调侃她:“听说你这些年还单着?”
单渡从鼻间哼出一声,不予回应。后还是开口:“无聊。”
梁乌:“废话。谁不是因为无聊才给自己身边多找一个人?”
这生活参悟能力,可以自封大师了。
可单渡这几年没觉得无聊,理直气壮的:“我没时间。也没人能符合我的择偶标准。”
梁乌长长的哦一声。
单渡:“你呢?”
情感问题,还挺敏感的,尤其是她们之间。
所以单渡问出之后,正打算不经意地跳过这个话题,当没问。
不过梁乌很坦然,很乐于分享生活的一部分给她这位旧朋友。
口吻轻松,“她是我店里的店员,是个单纯、很有爱心的姑娘。”
单渡了然,莞尔一笑,问“她今天有来吗?”论交情,见面认识一下其实并不为过。
梁乌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顿稍许,回答说:“没来。不过还是算了吧。”
单渡:“算什幺?”
梁乌:“没,有机会再说。”
单渡:“嗯。”
单渡和梁乌在这边聊了许久,远远看来一派融洽和谐,好看的人站哪都是道风景。也没多出逾矩的多余情愫。
刘嘉看到,视线便停住了,许勐问她想什幺。
她说:“梁乌的现任和单渡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