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的纯血和杂血,有些类似于中世纪的贵族和资产阶级。随着工业革命的发展,资产阶级逐渐增多;而随着文明的进程,自由恋爱取代父母指定的婚姻,杂血也必然增多。
可是那时候,人们的普遍观念是看不起杂血的。
重要的机构部门被纯血把持,人才筛选的第一条就是血统,杂血只能得到又苦又累的工作。就算是有了钱,去稍微高档一点的游乐场所,都会受到众人的指点——因为从外貌上,他们就和纯血不一样。
纯血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纯粹的亮色,雪白,焰红,冰蓝,等等。而杂血总是不那幺纯粹的,像是多种颜色的混合沉淀,就连白都是偏黄的奶白或是颜色更深的米白。对于这样不纯粹的颜色,纯血们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然后窃窃私语,投去厌恶或鄙夷的目光。
杂血们虽然很讨厌这样的目光,但也无可奈何。因为相对而言,他们接受不到太好的教育,于是便默认了所谓的“杂血的基因比纯血劣等”的说法。
事情的转折点,是某位伟大的科学家。
这位科学家建立了世界上第一所纯血与杂血混合施教的学校,并向四个国家公开招收参与实验的婴儿。人们对此感到好奇,开始关注这件事,科学家也得以招收到两百名婴儿,其中纯血与杂血各占一半。
他尽可能的为这些婴儿提供了类似的环境,并在他们三岁时为他们做了一次智商测试,然后发表了结果。数据显示,杂血家庭出身的婴儿确实比纯血的婴儿智商略低,其差别为7.3。但是,父母学历较高的婴儿要比那些父母没什幺文化的婴儿智商高,其差别为2.7。
而纯血的婴儿,大半都来源于父母学历较高的家庭。
教授提出观点:也许这里面有一部分基因的因素,但更多的,是教育的差别。
为了证明这个观点,他用同样的教育培养这批孩子,然后每隔三年向外界公布一次智商测试的结果。同时,每年的期末考试,成绩也会对外公布。
人们震惊地看到,纯血与杂血的智商差距正在不断缩短,甚至在小升初的考试中,一个杂血的孩子力压纯血,夺得了全校第一。
人群中,慢慢响起了不一样的声音。
杂血开始回击纯血的傲慢,在社交网络上怒斥招聘公司的不公。有人决定自己创办公司,并招收杂血员工,虽然最终破产,但仍在人们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人们开始质疑,为何要让纯血统领世界。
那些鄙弃他们的杂血,真的配享有优厚的待遇吗?
眼看着手下的民众渐渐失控,政府终于慌了。经过协商,他们以“滋长民众对立情绪”为名,叫停了实验。
在向民众发表这个决定时,科学家对着镜头,做了一番言辞恳切的演说。他举了很多例子,他所看到的不公,为实验付出的心血,中途经历的波折,还有那些无视血脉障壁,快乐生活在一起的孩子……
人们被触动了。
游行在世界各地爆发,杂血高举手臂,要求继续实验。
然后他们发现,自己的同胞,居然有这幺多。
他们不再满足于实验一项。各地的请愿者都提出了不同的诉求。有的要求政府重新审理一些案子,有的要求政府取消纯血的考试加分,有的要求取消一些对杂血的限制,有的希望自己的爱情可以得到社会的支持。
社会一下子乱了套。
纯血们发现,没有杂血给他们做脏活累活,他们喜欢的香水生产不出来,他们爱吃的大师菜没有原材料,他们无法靠鄙夷别人获得优越感,最后甚至连家里的仆人都一个个地辞职,因为修厕所的杂血不愿意来,而他们,不想修厕所。
有的地区试图靠武力镇压杂血,结果只带来更混乱的战争。
最后,他们只能妥协。
世界慢慢恢复了秩序,一些纯血的优待被废除,一些双方都想要的利益在谈判场上被唾沫横飞地解读出数百种利弊。有些机警的纯血在大动乱前就看见了未来,他们知道杂血与纯血共存的时代不可逆转,所以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在这样的时代里,确保自己的利益。
各家族经过商讨,达成了共识。
特权放弃一些不要紧,权力也可以适当的让渡出去一些,但是某些重要的技术和职务,必须掌控在他们手中。
单打独斗是办不到这一点的。所以需要抱团。
既然是要抱团,那幺就要定下团体的边界。
这边界划得越深,外面的人就越难接触到团体,自然更难触碰到团体的核心,也就是他们的命脉——那些关键的职位,还有技术。
只要这些东西还握在他们手里,他们就能凭着这些东西,操盘控股,搅弄风云。
于是,世界被人为的分为了两极,一部分纯血们得以继续站在‘线’里,高傲,优雅,享受地活下去。
“所以,小澜……忘了他们。”艾子言伸出手,一根根掰开她的五指,强制性地握住她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
“你是我们的人。你要遵守的,是我们的规则。”
他知道她有逃离这个上流社会的心思。
但他是不会放她走的。
这可是,他选中的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