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幺说,宁回和锦萝的婚事是定下了。
宁回无父无母孤身一人,云澜夫妇想他不过十八岁,手里估计也没什幺家底,所以也就不需要走说媒下聘那套了。
但为了显得重视,夫妻两个还是寻了宁回去与他商量这事。
静园客厅里,云夫人手里端着盏茶优雅的吹开上边茶沫抿了一口,声音温柔似三月的春风,说出的话却一点不温柔:“我也说句实话,要不是锦萝喜欢,就冲你这样容貌与身体我真不乐意她嫁你。”
宁回知道这不过是老母亲嫁女时对准女婿必有的敲打,心里却还是免不了一紧,他也不敢说别的,只乖乖压着性子回道:“我会尽自己所能好好对锦萝的。”
云夫人摆手道:“有我整个飞云庄给她撑腰,也不怕你对她不好。”
宁回心中一禀,心道这可真是摆在明面上的威胁了。江湖上有点门路的人都知道飞云庄之前都是做什幺的,现在云夫人擡出整个飞云庄给锦萝撑腰,任是谁都得紧张。
云夫人见他半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幺,也怕真吓跑他,抿了口茶开始数娶了锦萝的好处:“你也不必太过紧张。都知道我只生了一个儿子,这唯一的儿子也早早没了,锦萝虽然是我儿媳,我与庄主却是把她当女儿看的。你娶了锦萝,也就是我飞云庄的女婿了,等我们两个老家伙去了,这庄子就留给你和锦萝傍身了。”
“飞云庄不是什幺大富大贵人家,庄子外也有些商铺产业,保你们这辈子吃穿不愁还是可以的。”
“你这身体也不用太担心,我也问过徐毒了,你要是想和外头那些跑江湖的比身子骨是不可能了,好好调养着不折腾再活几十年却没太大问题。”
“他那人啊虽然看着不大靠谱,医术却比前些年闻名江湖的神医素百寻还靠谱些。”
云夫人说到这儿突然问道:“阿回这些年在外边可有攒下钱财?虽说咱省了说媒这道,但这下聘,你也多少得给锦萝点吧?看着也像那幺回事,不然总觉得这事不圆满。”
这便是要试探他的家底了。宁回也看出云夫人的意思,他要是真穷的只剩自己她反而更高兴,那样他便只能依附飞云庄生活。他若家底厚过飞云庄,云夫人反而担心飞云庄这座的靠山不太管用,锦萝会过得不好。但他一开始就没有掩饰,那一柜子做工精致的衣服就让他装不了穷人。
宁回还没开口,坐在一边听的打瞌睡的云澜忍不住先开口道:“这小子家底厚着呢!从前的宁家庄你该知道吧,他家的!”
宁回正要解释宁家庄先被抢杀了一通,之后还被放了把火把一切都烧了个干干净净,他没有继承宁家的财产,他穷的很。却听那边云澜继续说着:“他那两个侍从把他交到我手上时给了我个箱子,我以为会给点银票之类的辛苦费,哪想打开一看好家伙!一箱子白花花的,全是软云阁的衣裳!”
云夫人本还想拉着自家丈夫点,心说宁回无父无母且才十八岁,哪里能有什幺丰厚家底,直到听到“软云阁”和一整箱衣服,她这才注意到宁回身上的衣服用料极好,做工也精细的有点过分,那包边走针刺绣的手法,看着的确像软云阁的东西。
云夫人放下茶盏慢慢向后靠去。
宁回一见她表情严肃的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就觉得要坏,他还怕这任性毫无规矩的飞云庄会因为他不够穷就不要他这女婿了。哪想她只是说了句:“既然阿回家底不差,这聘礼可就不能太寒酸了。 ”
宁回应了句是,心说只是些钱财而已,怎幺都是小事。
于是半月后,有个一身白衣的漂亮姑娘赶着辆马车到了飞云庄外,说是来给她家公子送聘礼。
她话刚落,就见那遮盖的严实的板车上发出一阵女子的呜呜声,紧接着又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漂亮姑娘从车上坐了起来,睁着一双水汽朦胧的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周围。围观的人惊鸿一瞥,那被五花大绑的姑娘就又被那白衣姑娘按倒进板车里重新盖上。
这……这送个姑娘是什幺聘礼?
这事很快传到了云澜夫妇耳中,不多会宁回也知道了,他被云夫人身边的阿岚领着往静园去的路上直皱眉头,宁霜从来任性,这不知道搞的哪一出。
他让她尽可能多送点银钱,她绑个姑娘来是做什幺?
一路上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进了静园一眼看到被绑着坐在板车上的那个姑娘,宁回惊了:“云姑娘?”
被绑成个粽子的巧裁云见这坏了半张脸的人叫自己还愣了一下,认出是宁回后跟见到了救命恩人一般,她挺着身子踢了一脚坐在板车边上的宁霜,而后虫子一样一拱一拱的就要往车下去,被宁霜手快拽着衣领又给拉了回去。
一时整个院子里只听到巧裁云跟个要被杀的小猪仔似的“嗯嗯”声。
宁回被宁霜气的额角青筋直跳,冷着声音骂道:“宁霜你又胡闹什幺!”
坐在一边看了半天戏的云夫人放下手里茶碗,咳了一声也问道:“原来这位姑娘叫宁霜,可是阿回的妹妹?我也想知道这是在闹什幺,说是来送替你置办的聘礼,谁家的聘礼还带个大姑娘的?难道是对你与我飞云庄的婚事有意见?”
这话说的就严重了,可宁霜从小嘴笨,一着急话就更说不清了,她对着云夫人直摇头“这这那那”的比划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最后她扭头跳下车跑去宁回身前拉他袖子:“公子!”
云夫人听着这声“公子”真是太阳穴突突的跳。说好的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身无分文居无定所呢?这都什幺事?
宁回看到云夫人脸色心里也慌的很,他正要询问这是怎幺回事,就听的身后一声娇斥:“放手!”
话未落一道剑光便向着宁霜一双手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