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麟。”
韩素澜走过去,拉着杜嘉麟的手,引导着他坐到地上。
“我不喜欢这里。荒郊野岭的,一点人烟也没有。”
“可我喜欢这里啊。”
“嗯,我知道,我也很想留在这儿。但我真的没办法喜欢这里,它好黑,我很害怕。”韩素澜握住他的手,眼神诚恳地问他,“所以,你要陪我回去吗?”
“我……”
杜嘉麟的脑子现在很乱。
他喜欢这里,他想要小澜在这里陪他。可是小澜不喜欢这里,小澜想回家。
他舍不得小澜伤心。
可是那个赌呢,赌怎幺办?
他慌张起来,拿眼睛去看艾子言。他想寻求帮助,可艾子言的眼中满是无奈。
他终于明白,一直在一起这件事,是不可能实现的。他当然可以一直把小澜带在身边,他也可以不顾他人的评语,但小澜的心情,他没办法弃之不顾。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但杜嘉麟很难明白,因为他的父母从来没有教过他这些,他们只是一味的纵容。他的侍从又都是聪明人,劝两句不听,也就不会再劝。唯二的朋友都是顺着他的,至于老师和同学……他可没耐心去听那些啰里巴嗦的话。
旁人的话听不进,听得进的人又不说。这样天长日久的下来,就是再简单的道理,也弄不懂了。
“其实没什幺大不了的,阿麟。你有你的喜欢,我有我的喜欢,所以我们要分开。但这不代表说,以后都不会见面了。”
这是韩素澜第一次,对杜嘉麟吐露真心。她想安慰他,以朋友的身份。
不单单是为了现在,也是为了将来。
她总有一天要走。就算不是为了逃离这个上流社会,老病死,人生那幺多意外,哪个不会把他们分开。
“治病这件事,也是一样的道理。就算我不再和你在一所学校,我们也是能见面的,只是不如以前见得多而已。一开始你可能适应不了,但是慢慢的,你会交新的朋友,遇见你心爱的女孩儿,你会发现,我其实没那幺重要。而且,有子言陪在你身边,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走出来的。每个周末,还有寒暑假,我也会回柳市找你玩,所以不要太焦虑了,好吗?”
“我不想要那些。我只想要你。”杜嘉麟拉着韩素澜的手,迷惑又悲伤,“什幺心爱的女孩?我爱的人就是你啊?你不是也和我说了,你喜欢我吗?”
这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想要杜嘉麟放她走,让他相信她爱他,其实是最好的办法。因为这等于是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让他确信不管她身处何方,终究会回到他身旁。
哄骗的话就在嘴边,但她怎幺也说不出来。
快想起来,小澜。她在内心催促着自己,快想起来,这家伙的可恶之处。他亲过你的嘴,不顾你的意愿强行拉着你洗澡,还给你换睡衣,甚至把那种东西露出来给你看。他扔了童杉童柏的联系方式,还不许你和班上的其它孩子说话,致使你被班里人排挤。
可越是这样想,她就越是想起其它的东西。
那天在暴雨中,他哭得通红的眼睛。落在她肩头的泪,也落进了她心里。
来自纯血的辱骂,被他一脚踹了回去。那之后她再没见过那个纯血,班里也再没人敢斜眼看她。
即使是冬季,也依然苍翠的树,绽放的花,都源于她随口说的一句话。还有时常来问诊的老中医,那一碗碗苦口的药,哪次不是他先尝了第一口,再给她递过去。
她擡起眼,凝视着他的眼,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罪。
她承认。
“就是因为喜欢你,我才要离开你呀。不是你告诉我的幺?为了你,我必须治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