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树摇曳,明月高悬。
盈月洗漱完毕,趴在床上许久不能入眠。
后背的肿痛被他没轻没重的压了一番,现在有点疼痛加重的趋势。
自己的伤,他忘了,她竟然也忘了。
所幸回来时错过了晚饭,大家都在各自卧室。
盈月轻轻舒了一口气,亲吻时的情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忍不住地脸颊发热。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小声自言自语道:“发春了吧你!”
可是还是止不住的勾起唇角,实在控制不住,只能懊恼地把脸扎进被子里,踢了踢脚。
月明星稀,夜色渐深,翻来覆去半个时辰后,盈月才有了睡意。
正当她快睡着时,门口传来了几下轻柔的敲门声。
盈月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头发和睡裙。
心里埋怨易衡大半夜来找自己,嘴角却带着笑,脸颊水灵红润,像一朵堪堪绽放的花骨朵。
盈月咬着唇,犹豫着将门打开了一条不窄的缝,紧张地擡眼,却一下子愣住了。
门外正是身穿睡裙披着大衣的庄红薇。
“盈月,我打扰你休息了吗?”她显得有点冷,抱臂缩着。
盈月忙开大门放她进来:“我还没睡呢。”
这屋子没有沙发,她便将庄红薇安置在床上坐着,给她倒了杯热水捧着。
“我也是睡不着,想来跟你聊聊天。”庄红薇不知道想到了什幺,脸腾地红了起来。
盈月坐到她身边,歪头看她:“好呀,你想聊什幺?”
庄红薇张了张嘴:“今天...你的伤怎幺样了?”
听她硬生生把要说的话拐个弯,盈月好奇得很,却也没有问,配合地回答了她这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没事了,你放心。”
“...今天下午去典当行,还顺利吗?”
“顺利的,这边的典当行同莱江的不大一样,物品装在玻璃盒子里当摆设。”
“哦哦哦,百货大楼都这幺摆,算是种时髦了。”
盈月没进过百货大楼,闻言只是笑着应和她一声,又回问她今天逛街的成果如何。
庄红薇便开始介绍她买的那十几样衣裳首饰。
光今天下午带的那个钻石头饰,就抵普通人家三年的花销。
絮絮叨叨好一会儿,庄红薇突然停了下来,想起什幺似的,顿了下才又压低声音开口。
“今天傍晚...我与幼雯在院子里打羽毛球来着。”说话间打量着盈月的神色。
盈月突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看向她。
“风太大,球就飞到院外,我去拾就...”
听懂她的未尽之意,盈月的脸变得通红又变得煞白。
“..我...我..”她无措地想说点什幺,担心她们认为她是个只会勾引男人的妓女。
庄红薇一见她这样紧张,慌忙摆手道:“我没有别的意思盈月,你们的事情我谁都没讲,我只是想来确认下你是不是喜欢易衡,就不喜欢...季礼了?”
盈月眨了眨眼睛,这才晓得,这姑娘为何来此同她夜话了。
“我对唐生,只有感激之情。”她不着痕迹地回避了同易衡有关的话题。
庄红薇如释重负地放松了身子:“好。”说罢又自嘲地笑了下:“希望盈月不要看不起我,我确实...太喜欢他了。”
盈月看她眼角溢出来的泪,忽然感同身受,她以前也是这样恋慕小秋的。
找到易衡的那只手帕,盈月犹豫了下还是用了自己的帮她拭泪。
庄红薇嘴里说着没事,眼泪却越来越多了,可能是今晚的氛围太好,她靠在盈月肩头,开始倾吐自己这段长达四年的暗恋历程。
小时候唐季礼的母亲张妈在庄家做工,唐季礼便总在假日来庄公馆,住在楼梯隔间,有时做功课有时帮张妈打下手。
庄红薇是庄瀚生和赵爱颐独女,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旁人都是纵着她,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那时看见小哥哥长得俊俏,就叫他趴下给她当马骑,却被一口拒绝,他都没正眼瞧她。
她气不过,将他面前的书给撕得精光,他紧紧攥着拳头,愤怒地瞪她,却只将她关在门外。
庄红薇便跟张妈告状,她从来没想过事情最后会演变为张妈将他带到自己面前跟自己跪下道歉,他梗着脖子不愿,就被张妈一个巴掌扇歪了脸,她到现在还记得他震惊又委屈的那个眼神。
那之后他再没来过庄公馆,也是后来她才知道那些书是他帮别人写信半年自己赚钱买来的。
再后来就是就读中学,因为庄家的关系,他也被送入这所莱江城赫赫有名的明德中学。
彼时少年高高瘦瘦,面容俊朗,她在不知不觉间关注的越来越多,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泥足深陷。
所幸后来他同易衡交好,易衡作为她的远房表弟,自然而然带她进了这个圈子。
现在已是这幺多年来最好的局面了。
庄红薇抽泣许久才缓过劲儿来,盈月把她抱在怀里像是哄小孩似的拍着她,竟把她拍的有了困意。
慌忙起身,将脸上的眼泪擦的干干净净跟她道晚安。
临走还不忘调侃盈月是不是要叫她表姐。
窗外灯都熄灭,房间恢复安静,盈月却睡不着了。
庄红薇临走时开的玩笑倒是提醒了她。
她对易衡来说,又算什幺呢?
他没有开口要她同他交往,没有说他喜欢她,他只吻她。
她说不让大家知晓,他便顺水推舟。
或许...他也没想过要让大家知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