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

行李似乎也没什幺可收拾的,与哥哥在一起的地方是家,与凌顾宸在一起的地方也是家。

苏琬两手空空地来找哥哥,走了也不打算带行李。她给韩秋肃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目前的情况,两人约好之后再抽时间见面。

她好好在家陪哥哥吃了个午饭,答应过半个月还是陪他回瑞士过节。

苏逸讨厌凌顾宸,但目前,把妹妹送去一个安全的地点,缓和这个家里剑拔弩张的氛围,他才能与父亲好好谈。

而且凌顾宸对她确实真心。在两人相认以前,苏逸就看出这一点。所以他才坐得住,安心把她留在凌顾宸身边,为她的精神状态考虑,做出慢慢接近她的计划。

苏琬努力表现得乖巧些,说俏皮话哄哥哥开心。哥哥的心情看上去好了很多。

饭后甜点是乳酪和水果。她以前不知道自己这奇怪的饮食口味是哪里来的,她特别喜欢吃乳酪,这让她的朋友都不解。

苏逸同她解释,说她婴儿时,家里的饮食习惯就偏西式。

她用手托着脑袋,与他聊起这些细碎的小事来。

这或许是突然冒出一个哥哥来的好处之一,有血缘的人才愿意这样细致地了解她,把她点点滴滴的繁琐习惯都听进去。

佣人刚把甜点摆好,约瑟夫就回来了。

苏琬垂下眼帘,把不悦遮起来。

约瑟夫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也坐下,直接发问,“你以前为凌顾宸做过多少事?”

苏逸问,“你去哪里了?”

“我好好打听了我女儿以前在凌顾宸身边作威作福的经历。”

苏逸解释,“这些都过去了。”

“过去了?她不是还非要跟凌顾宸结婚吗?”约瑟夫生气,“你声名狼藉,败坏家里的名声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拆我的台子。”

“我不会拆你的台子,我没兴趣。”苏琬冷冷道,“你们自己争去。生意上的事我什幺都不懂。”

“不懂?我听说的可不是,”约瑟夫质问,“凌氏与南岭赌场的生意,你是牵线人。军火生意你也经常代表他露面。”

“因为他信任我。”

“他一早就知道你姓沃德,当然,用你,哪里都好说话。”

“别胡说,跟我是谁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现在就把给他做过的事明明白白告诉我。”

“我说过我谁都不帮,你们自己争去。”她忿忿地起身,“他就算一穷二白我也嫁他,你管不着。”

苏逸也起身,约瑟夫更恼,“坐下,我还没说完。”

苏逸淡淡地说,“我答应带她出去玩,下午的行程都敲定好了,有事晚上回来说。”

苏琬拉着张脸就要走,约瑟夫赫然起身,“你跟你母亲一个样子!”

他们本已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她骤然间止住脚步,苏逸倒是没放在心上。

她气极,还是折回来,不甘示弱地瞪着他,“我就当这是夸奖了!”

“好坏不分!”

苏逸站在门口,转过身,静静看着他们斗嘴。

再过一个小时他就把妹妹安全地交到凌顾宸手里,所以现在他不觉眼前的争执有何严重。

“我告诉你,跟我争没有好处!”约瑟夫威胁道。

“你不过是恨妈妈挑战你的权威,在你眼皮底下成功把我送走。我也告诉你,地球不是绕着你转,我会跟妈妈做一样的事!”

约瑟夫忽然语塞,神情像是封上了寒冰。

苏逸无奈地叹气,他私下与两个人都谈过,但似乎谁也不让步。

苏琬的性格里有家族基因的孤傲,即使苏逸委婉地劝说,说约瑟夫已经七十多,他们两个年轻人不必多争,未来自然是他们的。她也不愿让步。

背后的原因,他也清楚。除了那与约瑟夫如出一辙、好似一比一克隆的性格,还有一大原因,就是她的后路。

显然这些年有凌顾宸撑腰的日子,她过得顺风顺水,从未向人低头过。

约瑟夫的声调平缓又冰冷,“你什幺时候愿意叫我爸爸?”

苏琬轻蔑地笑,“你想听吗?”

“我需要你站在我这一边。虽然你现在的行为很不讨喜,但我从始至终都爱你。”

“你表现爱的方式真是不寻常。”

“我此生最爱的女人就是你母亲,我对你的爱是一样的。”

“那你说说,她到底是怎幺去世的?真的是自杀?”

约瑟夫阴沉着脸,不说话。

一提起母亲,苏琬心里就像被针刺着疼,刺得她眼圈都要发红。

“你为什幺不敢说?你知道是你杀了她。就算她自杀,也是被你逼死的。”

“不许这样对我说话。”

苏逸轻声劝,“琬儿,别说了,走吧。”

“你要是把妈妈还给我,我就叫你声爸爸。”

“你非要与我作对?!”

她狠狠道,“我只是做与妈妈一样的事,如果你觉得这是作对,就是作对好了。我会跟她一样,绝不惯着你的臭脾气!”

“你若是在我身边长大,绝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现在的处境都是你母亲一手造成的!”

“我不会怕你,我也不会听你这样指责她!”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约瑟夫攥住她的手臂,把她掰过来。她尚未作出任何反应,后背就撞到了墙上。

腹部传来巨痛,她这才看见约瑟夫手里握着那把切奶酪的餐刀。餐刀直直插入她的侧腹。

她震惊地擡眼,下意识地去握他的手腕。

约瑟夫眼里是疯狂的凶狠,他用力按住她的肩膀,“跟我作对是什幺下场?”

餐刀的一半已经浸没在血红色中。

苏琬一手握住刀刃,一手握他的手腕。但那刀还是缓缓刺进去。

他的力气大得可怕,她像是被枷锁死死箍住。这疼痛像是缓慢的折磨。她痛苦地叫出声,身体慢慢倒下去。

苏逸冲过来,把约瑟夫推开,大喊,“你疯了!这是你女儿!”

站在一旁的王舒惊得脸色惨白,也扑过来扶她,“苏小姐……”

约瑟夫松手,餐刀依旧留在她体内。他拿起桌上的一张餐巾,慢悠悠地擦手,嘴角浮现出一丝格外轻松的笑意。

他不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兄妹两人。

苏琬的震惊和害怕胜过身体传来的疼痛。餐刀插在她的左侧肋骨下方。

苏逸把她拦腰抱起,“别怕。”

约瑟夫挡在他们面前。

苏逸急得脸都涨红,“她需要去医院!”

约瑟夫威胁地用手指指指苏琬,“现在你看到后果,这只是一个警告。”

她咬住下唇,害怕地缩在哥哥怀里。这一次,她再也无法逞强。

一到下午,凌顾宸就兴奋地坐立难安。他做什幺都没法专心,就在别墅前院的花园里看看书,与罗安聊天。

一直等到夕阳快要消失在地平线,也不见期待的那个身影。

他与苏婉有过约定,不会由他去主动联系。但此刻他终于按奈不住,心下实在不安,隐隐担心出了差错。

她的电话无人接听,消息也不回。他试着联系苏逸,一样没有消息。

他握着手机,伫立在喷泉边的阴影之中,许久不语。

罗安问,“联系不上?”

“嗯,”凌顾宸忧愁地说,“我害怕她出事。”

“先别担心,她放你鸽子的事干的反正不是一次两次。”罗安学着覃沁的逻辑,但学不来他的语调。

凌顾宸轻声应和。这确实是常事,每次他担心,还要被她赏几个白眼。

或许他确实不该太担心,她毕竟与家人在一起。他这幺想着。

罗安虽然揶揄,还是与他分担,“苏逸对她很好。”

“我知道。但她与约瑟夫关系很差,她与我说过。苏逸同意把她送过来,估计也是因为这个。”

“那也不至于出大事,我去打听她后两天的行程,找个地方堵她。”

“行吧。”凌顾宸与他一起回别墅。

过去这三个月,这就是他惯常用的招数,在各种宴会上故意堵她,想尽办法把她哄回家。她终于同意了,忽然又杳无音信。

她喜怒无常起来就是这样,凌顾宸也吃不准到底出了什幺事,因为这都是被他自己惯出来的坏脾气,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失去联系,就彻底杳无音信。甚至连丁芸茹也找不到她。

过了两天,罗安才查到苏琬住进了泊都市中心医院。私人高级病房门口围满保镖,只有家人和医生可以出入,没有任何细节信息。

凌顾宸心下焦躁,想办法与苏逸联系,也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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