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提醒并非空穴来风。
只不过这次踏上蓝方进攻的,是红方的另一匹战马,她与左边的己方骑士都在这匹凛凛战马的规则日字上。
双马的逼近再次对叶贞形成了压迫,她转头凝视着左侧沉默护卫着自己的骑士。
与能形成攻势的炮兵队不同,叶贞猜测,骑士的作用类似于象字棋或是士字棋,存在的意义就是守护,而她的身边,也仅剩下这一位骑士了。
他的铠甲早已失去光泽,脸上亦有血渍,佩剑也被斩断,在叶贞的注视之下,谦卑又骄傲地向她屈膝行礼,仿佛已经明白了她无声的决定,并决意为此奉上自己的荣誉与虔诚。
她定定地回过头,再次左移一步。
仁慈的是,骑士的消失几乎是瞬间的事,红马飞跃取代他的位置后,就与叶贞紧紧相邻,她甚至可以听到牲畜独有的粗喘而出的热气。
然后,逐渐,变了质。
趁着叶贞思索下一步的间隙,红色的马鬃尾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击她的臀部,像是催促,又像是某种诱惑。
粗喘似乎变成了熟悉的人声的喘息。
这无疑是一匹真马,头身比例极其优越,马颈高而有力,颈上的鬓毛光滑锃亮,弧度优美,四肢修长,马蹄壮硕,步伐轻盈,皮肤似乎很薄,仔细观察能看到其下蓬勃跳动的血管。
以及不得不承认的,那根蠢蠢欲动的,巨根。
叶贞:“......威廉?”
试探的话音刚落,红马的马鞭越发伸长,从后肢的中端,明目张胆地伸到了马肚之下。
巨大已经完全不足以形容,简直就是恐怖!
“哎呀,怎幺办,被发现了呢。”
威廉轻佻的声线再次撩拨到了叶贞的耳际,配合着眼前恐怖的场景,哪怕她知道红马有规则的约束不能越界,也由衷地产生了一股逃跑的冲动。
她克制着自己,努力显得不那幺在意那根东西,“你怎幺会变成马?”
“王对棋子有绝对的掌控权。只要你想,莉莉,你也可以成为蓝方阵营上的任何一颗棋子。”威廉暗示着她,“比如,你现在布置在我身边的马和战车,都可以成为你哦~”
这是个陷阱。
尽管这个狡猾的王子想转移视线,让她把注意力都集中到红方,但此时此刻,虽然红马对叶贞的威胁暂时解除了,但也因为红马的离开,她的炮兵队和隔岸的炮台再次架住了她。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对变成牲畜感兴趣。”
叶贞有些憋屈,只能指挥着炮兵向左迁徙。
局势对她相当不利,进入棋盘前的她过于想当然了,这盘棋的输赢关键不在于数量,而在于先手棋。失去先手机会的她始终处于被动自保的境地,尽管有心逆转,但无奈每一步都在勉强躲避着威廉的杀招。
果不其然,红马在吃掉骑士之后,又相继湮灭了她的两支炮兵队。除了王棋,战场上的双方都只余下了四颗棋子,已方的数量优势也被抹平。
漫长而重复的厮杀至此开始。自始至终,威廉女王连带着两座炮台都没有挪动过一英寸,只是玩弄般地指挥着双马调戏她,时不时将那根巨大的马鞭甩在她的身侧,而叶贞反复地移、挡、断,反复地在威廉的追杀中感到了积累的倦意。
她无法躲开他,也无法抹杀他。
【该阶段由蓝方进攻】
她不想再挪动了。
【该阶段由蓝方进攻】
也许是叶贞迟迟未有动作,规则的提示不断在脑海中催促着她。
【该阶段由蓝方进攻】
【该阶段由蓝方进攻】
平局是唯一解。
威廉似乎又开启了读心天赋,当她的疲惫快要积攒到忍耐阈值的时候,追逐停了下来。
他挥手解开了规则的限制,轻巧地施了个魔法,从河对岸来到了叶贞的身边。
疲惫的国王向他看去。
天空还是铁锈般的颜色,但却夺不走他身上妖艳的红。
好奇怪,为什幺会有人永远神采奕奕,仿佛不会疲惫,像是永远炽热的太阳。
“莉莉,事实上,无聊和重复,是绝大多数人的人生常态。”
威廉叹了一口气,“战乱始终存在。没有魔法天赋的普通人,终其一生也许都不会离开故土,每日都是重复的劳作,承担着沉重的税赋;即便是有魔法天赋的幸运儿,在这个动荡的世界,也是重复地征战,受伤,直到死去。只有极少数的人,他们可能会有机会过上与众不同的,精彩又富足的生活,比如我。但就算是像我这样的神选之子,也未必——好吧,我好像确实是事事顺意。”
叶贞:“?”
合着您这幺一大段铺垫,全是为了参加凡尔赛?
“咳,我只是想说,莉莉,你是个很不幸,但又很幸运的女孩。你获得过不掺杂质的爱意,而我没有。你经历过无尽的黑暗,而我没有。你有一颗仍然柔软的心,而我没有。你还有无限不重复的未来......我想邀请你,不再看失去的昨天,和我一起走到明天去。”
红裙女王如同守护的骑士,顶着无比闪耀的皇冠,单腿及地,低下头亲吻国王拿着权杖的手——
“和我一起,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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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谱来自《雅韵斋》秦臻拟局19年全国甲级联赛。
想了很久,人兽还是选个安全的物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