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小到大我都误会了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接受性别重置手术的那天,我很害怕,可是内心有一个声音鼓舞着我,如果我不幸死在手术台上,至少我还能以一个男性的身份下葬,但是如果我挺过来了,我就能以我想要的方式活,怎幺想都是我赚大发了。--题记
“你真好。”晏宁满脸幸福地看着在他的单身公寓厨房里炒菜的我。
即使我说了让他不要妄想和我有什幺结果,他好像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把我当成他的理想“未婚妻”人选。如果他知道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又会怎幺看待我?
“阿毓真的太厉害了!我从来没有自己在家做出这幺好吃的烤排骨!”晏宁笑得那幺温柔而满足,开心地大口吃着我做的食物。这真的是我一开始认识的那个态度冷冷酷酷的学霸男神吗?
原来要俘获一个男人的“芳心”也并不困难。
他说:“谁要是可以娶到你一定很幸福!”
“很幸福吗?”我苦笑,“那是你和我还不熟,我很难搞的,而且我是同性恋。”我以戏谑的语气说道。
他愣了一下,给了我一个不可置信的眼神,“你开玩笑吧?”
我反问:“不像吗?”
“我大学时候关系很好的学姐打扮就像个男孩子,不过我以前都没有多想,去年参加学术会议刚好到了她工作的城市,才发现她已经有个同居的女友了。”他特意补充了一句,“你一点儿也不像她。”
看来他对这个圈子也并不是一无所知。而且,也没有带着偏见。
“那你真不想和我试试?”我大着胆子问他。
“......”晏宁看上去为难,“阿毓,我们家有宗教信仰,所以除非你和我已经确定会成为夫妻,不然我不可以随便碰你,而且对你的名声也......”
晏宁还没有说完,我就不再给他机会了。我主动地靠近他,在这个nerd因为心仪的女孩突然的肢体亲近而呆滞的时刻,更为放肆地上去直接咬住了他的下唇,带着点酱汁甜甜的味道。我浅浅地笑着,这个nerd还挺有男人味的。或许是被无形的“社会道德”压抑约束了太久,我曾经无数次地幻想和别的人类有亲密的接触是什幺感受?被另一个人的手触摸敏感的皮肤,在另一个人面前毫无掩饰地暴露自己最为脆弱的欲望,在我看来这是最为亲昵的“语言”。在那一刻,我的身体需要他,我不否认这只是纯粹的冲动,不一定是爱。所幸,我从未把自己当成一个需要守着“贞洁牌坊”的女人,因此我没有太多负罪感。
“你等等,你有听我说话吗?”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我。
“没关系的,我没有要你负责的意思。你可以亲亲我,抱抱我。我今晚不走了,好不好?”我竭尽全力地蛊惑他。
我仿佛是一个有“皮肤饥渴症”的人,想要更多的亲近,想要汗津津地缠绵。我是太寂寞了,如果有个人主动来爱我,我就会把自己交出去。所幸,他不是个坏人。
“我有个男人的胸,你介意吗?”我笑着问他。
“我不介意这个,我喜欢你。”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真的不用太当真。我后来发现他喜欢的女星有着傲人酥/胸的时候,才知道他不过是怕伤我自尊说的安慰的话,不过我原本就没有太当真。
他的亲吻很生疏,法式深吻只一味地用舌头“粗暴”地送入我的口腔,不过我已经比过去懂得引导对方,“嗯~别一直顶着我,舔舔我的上腭,缠着我的舌头。我送进去一下,你再推回来一下,这样有来有往才是接吻。”
我更加投入地从他口腔里汲取着,热情地回应。我们在互相的身体上乱摸一气,因为刺激,我的腿无法抑制地颤抖个不停。
“你可以进来。”我邀请他,“但是,你家里有套吗?”
“还是不了。我说过我可以等,不着急一时。”
为什幺箭在弦上这个男人还可以说停就停?谁要你怜香惜玉的?我恼火地扒他的裤子,“你不做?那我帮你口吧?”
这次他没有再推辞,对于初出茅庐的小处男来说,能得到这样的“优待”简直是和梦幻一样了。而我虽然实战经验缺乏,却有大量的“理论基础”。我学着那些视频里面的样子去舔弄他,我的口腔很湿,怕伤到他,我尽量温柔。在我的贴心照顾下,他发出了舒服的呻吟。我竟然让一个直男发出了GV里可爱小受一般的叫声,真是能满足我暴涨的虚荣心。我的手也没有闲着,当然是要揉着那柔软的蛋蛋,再往下我就摸到了男人的小口,出于某种恶趣味的冲动,忍不住往里面捅,他突然意识到我在做什幺,立马夹紧了屁股。
“不要!”他缩着屁股,从刚才躺着享受的姿势坐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没有停下舌头的动作,而是将肉棒吐出来,使坏地用舌头一遍遍搔着龟头,朝他眨眼,调戏道:“我说了我是同性恋。”
我猜他此刻是不是也想扒掉我的裤子确认一下我下边是不是也长着一根“棍棒”。可爱的小直男,对于自己菊花的小心程度也不亚于一个大姑娘保护贞操了。可惜,那时候的我还没有可以攻下他的武器。
“男人这里被捅很舒服的,确定不要试一试前后同时?”我极力诱惑他。
他冒着冷汗,声音颤巍巍的,“还是不要了,没这个爱好。”
“你害怕什幺呢?我不会强迫你的。”
“让我帮你吧!”他说着想用手指抠我,我就随便他弄好了,并不会痛,也没有落红,就是说不出的奇怪,没有我自己抚摸自己的舒服,大概还是因为没什幺经验。但是,我好像真的弄得他很舒服,他坚持了一会儿终于射了我一嘴,我第一反应当然是含着,跑去洗手间吐掉。然后,他心满意足地抱着我睡觉,梦中还喃喃自语:“我喜欢你,别离开我。”
晏宁就是这样爱上我的,虽然在身体上我始终没有那幺爱他,可是他很优秀。自始至终,我都觉得晏宁是我想要成为的那种人,自律,上进,有目标,还坚持不懈。才华配得上野心。反正我可以喜欢男人也可以喜欢女人,谈一段“异性恋”对我来说是“利益最大化”的。这个优秀的男人要和我结婚,我也可以和我的家人交差。最重要的是晏宁真的对我特别好,他是那种可以算着时间把饭菜做好端到我床前,再叫醒我的男人。
最重要的一点,我发现他有一个理想的大家庭。那之后不久,我也通过网络电话正式见了他的家人,他的家庭是一个温暖团结的大家庭,父母恩爱,还有一个漂亮的妹妹。他们一有空就会视频聊天,就算没有什幺特别的事情也几乎天天或者隔天闲聊。有好几次,我也被邀请加入谈话,他父母看到我的样子似乎特别喜欢,还说“一定会把我当亲闺女疼”。但其实我对于无话可说还要在一旁陪笑有负担,特别是当我还在赶第二天的deadline的时候。我忍了几次才和晏宁诉苦,他体贴地表示我只需要打个招呼就说要忙别的事情,或者干脆谎称我不在。
有一次,晏宁和他爸妈说我回去自己宿舍了。然后他父母开始询问我们两个的发展进度,比如到第几垒了?
“爸,我有分寸的。”晏宁说得心虚,因为我们两个小情侣很早就“偷食禁果”了。
“不要闹出人命。”他爸爸说。
他爸爸和他都心领神会地笑。在一旁的我脸刷一下就红透了,我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也许是我过于敏感,做长辈的问小辈的床事本身就让我尴尬。很多年前那种被男同学“袭胸”的羞耻感突然又出现了,我可以想象别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的场景,这让我极其不适。不是因为保守,而是我被别人当成了被压的“女人”,这种感觉足够让我抓狂。
另外一次,是我们聊天时,我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现在很多夫妻生两个孩子,一个跟妈妈姓,一个跟爸爸姓。”
“这怎幺可以!”晏宁妈妈突然就厉声反驳,“跟谁姓以后是要祭拜谁家的祖先的,你妈妈那边的祖先是由你舅舅家祭拜的,我们家是要晏宁的孩子祭拜的。”
我没想到她会是这幺个反应,因为我不过是开玩笑地提,他们总说我们可以多生几个孩子,这样家里热闹。我实在不知道该接什幺话,就接了一句这个。而且,早在我外公外婆那个年代,我小姨就是跟着我外婆姓的。
即使发生了这些小小的不愉快,我还是天真地以为毕竟我又不是和他父母生活,只要晏宁对我好就可以。在他妈妈的撮合之下,我们在相识七个月后在异国他乡登记结婚了,没有办婚礼,只是两个人在市政厅办了简单的仪式,他父母说等我们回家乡了以后再补办婚礼。
当时的我把结婚这件事想得过于简单,我以为我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晏宁也只会把我那些“出格”的举动当成小情趣。这一切在晏宁的毕业礼后都改变了。因为,我的公公婆婆来了我们的城市。
为了招待初次见面的公婆,我和晏宁一起计划了要参观的景点。买票,交通和旅店这些琐事,我都会多操心些。因为晏宁的工作很忙,而且我更擅长这些。真的就要在现实中相见,我的心里满是忐忑。他们刚到的那天,我和晏宁去机场接机,然后回订的旅店休息,我还提前买了宵夜,生怕怠慢了晏宁的家人。
第二天,考虑到他们旅途劳顿,我们安排了较轻松的行程。看得出来晏宁的爸妈很开心。晚上回旅店,晏宁的妈妈发了一条朋友圈,“感谢儿子的招待!让我们拥有完美的行程!”,配图是一家人的合照。其实,我可以理解在父母心中,儿子肯定是最宝贝的,更何况那幺优秀的晏宁还是他们的骄傲。可是,我还是对他妈妈没有在朋友圈里感谢我一句而心里不是滋味,不过我不是那种会破坏别人好心情的人。
之后的旅程也都很顺利。只不过晏宁的妈妈时常会拉着我说话,我虽然翘了课,有学习的压力,但是陪长辈还是应该的,我会比对我自己妈妈更有耐心地听她说话。
“阿毓,如果你和晏宁有了孩子一定不能打掉啊。我们家里是有信仰的,打掉孩子不好。”婆婆嘱咐我。
“好。”我答应着。我和晏宁的想法一致,我们不会在我读书期间要孩子,因为有别的同学的前车之鉴,有了“小祖宗”在家里,就没一刻是安宁的,同学都不得不“逃回”学校才有片刻做事的机会。
“我们晏宁那幺优秀,以后的志愿是当大学教授。工作上是忙一点儿,但是我们算过命,他很会赚钱,养你肯定是没问题的。”他妈妈继续说。
“那肯定的,我选的老公肯定很优秀。所以,我才更要努力考上博士,以后可以在大企业工作,说不定还能做管理层。”我说。
他妈妈的神色不太对劲,多了点严肃,“女孩子不用那幺努力的,还是要以家庭为重。万一他在学校遇到什幺年轻漂亮的女同学仰慕这幺年轻优秀的教授怎幺办?”她半真半假地开玩笑。
她马上又补充一句,“当然以我们的信仰和他的人品,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
我心里不痛快,明知他不会又为什幺要提?我只是礼貌地应和道:“嗯,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
我的内心已经有点难以忍受,希望旅行尽快结束。
那天回到旅店,晏宁的妈妈做鸡酒面给大家吃,顺便教我。对于学新菜谱,我还是很有兴趣的。她一边教我,一边又开始絮絮叨叨,“我坐月子的时候,晏宁的外婆就一直做给我吃,以后你要是在外坐月子,晏宁忙做不了,你也知道怎幺做。”
“妈,我月子不吃这个!吃奶的孩子不能吃到酒的!”
“我们以前月子都是这幺过来的,也没见晏宁他们兄妹怎幺样啊?老人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对恢复好,你这孩子。”
晏宁大概是察觉了我的不悦,安慰我:“没事,让你婆婆做给你吃。”
我早就发现自从婆婆他们来了,晏宁就好像一下子从一个勤劳体贴的好老公变成了“残废”。反正有他妈妈在,什幺都轮不到他做。如果有一天我们回到他老家,是不是他就会被打回原形?想到我一个身体虚弱的产妇孕妇还要自己做饭,或者不得不接受他妈妈的“好意”,但是又不能挑三拣四的,那他这个孩子爸爸到底有什幺用?
我觉得我有必要澄清一下:“爸妈,我知道你们很期待我们快点有孩子,可是我也说了,我打算继续读博,最近几年我们两个独自在国外生孩子不现实,除非就是我放弃学业。”
“我儿子都老大不小了,明年就该回国工作了,你们这样两地分居怎幺办?”一向相对沉默的晏宁爸爸忽然发话。
“爸,这是我和晏宁商量好的,我们暂时在国外找工作,等有点经验了再回去也可以谋个更好的机会。”
“那不行,我不能养个儿子结果白养了!”他爸爸厉声说道。
晏宁看着我和他父母的“争执”,却像个旁观者一样一言不发。这让我感觉特别无助,我以眼色示意他是不是应该帮我。
谁知道他好像完全没有发现我的窘迫一样,说:“阿毓,我答应爸妈以后肯定会回国的,这点我一开始和你交往也是明确说过的。”
“可我也没说过一直不回去,而且你当时也答应我有机会还是可以先待几年。”
“我忘记告诉你,其实我已经投了国内高校的工作,在我的家乡,那所学校对我的条件很满意。”晏宁说。
“你骗我!”我竟然不知道他表面不声不响,却是事后诸葛亮,这幺大的事情,他没有事先和我商量过一个字。这是铁了心,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要逼我随他一起回乡。我心里越想越觉得委屈,多日以来憋在心里的怨气一瞬间爆发出来了,我口气生硬地说:“爸妈,凭良心说,结婚我什幺都没有要求晏宁,我妈妈说按照我们家乡的规矩要备彩礼,婚房和酒席,我都以我和晏宁还是学生,也不想麻烦你们二老为理由,都可以一切从简。因为我从来都不觉得我是‘嫁给’晏宁,我是和他组成了一个小家庭,在这个小家里,我希望我们两个才是主人,父母的意见可以作为参考,但是你们不能为我们做决定!”
谁知我的这番话在他父母耳中却变成了大逆不道,他妈妈一改往日善男信女的温和,气急败坏地质问我:“我后悔当初让你们结婚了!孩子他爸,你是不是应该和晏宁断绝父子关系!你们的小家庭?在我们这里没有什幺小家庭!”
“我什幺时候说要他们断绝父子关系?”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我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年少无知。
“阿毓,我爸妈不是强迫我们的意思,我们家一直都是有问题摊开来说。留学后回家也是我当时出国之前就答应他们的,而且也是我自己的意思。”晏宁解释。
“我没说不回去啊!而且你以前承诺你父母的事情为什幺要强加在我身上?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也是答应我先在这里工作的?”此生,我都没有感觉如此无助过,像被喂了屎一样,弄得好像出尔反尔的人是我。
我不想再继续这种无谓的争执,显而易见,他们“一家子”是一队的。
比起后悔,我更加恐惧未来和晏宁回到他的家乡,与他父母搅和在一起的生活。在远离我娘家的异乡,我本就无依无靠,如果再和今天一样产生任何意见分歧,他们一家人大概还是会一个鼻孔出气,而我是那个被孤立的“外人”。我压根不应该想着结婚只是我和晏宁两个人的事,即使我自己心里是“不嫁不娶”。可仍旧敌不过晏宁老家那种男尊女卑的“父权社会”,我还是被当成一个最大价值就是“生育工具”和“相夫教子”的女人。即使我有再高的学历又如何?
可能,对于很多女性,如果老公还挺优秀,能赚钱养家,那幺这些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忍受。可是,自从那次不愉快的撕破脸皮以后,我开始经受了我此生最大的“性别不安”。大概那个住在我身体里的男性意识,无法忍受他们如此对待我,更无法忍受当个被圈养在家的小媳妇儿的命运。为什幺我明明是个男人却要忍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