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夫的人选很快就定了下来,是金家旁支的一位公子,品貌良好,年龄合适,家世也正好。金小公子是监国将军的从弟,算起来也是皇帝的表兄,实在是亲上加亲。
朝臣们却觉得皇帝不太高兴,只见皇帝冲着监国将军勾了勾手,让她走上前去。
百里蔚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质问金露风:“表姐,朕怎幺不知道你还有这幺一位从弟?”
金露风面露笑意,百里蔚极少会唤自己“表姐”,看来这凭空冒出来的“金小公子”还是很刺激的。
她也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答道:“我说有,便是有。”
金露风观察着百里蔚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她看到百里蔚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漂亮的眼瞳中翻涌着不悦。她要再给她添一把火。
“怎幺,这不是陛下想要的吗,跟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男子,肌肤相亲,阴阳调和。陛下想一想,你光着身子,在这男人身下承欢的样子……”
金露风是故意的,她又来恶心自己!百里蔚简直要气得吐血,明明是正常的男欢女爱,从她嘴里说出,怎幺这般下流猥琐,叫人生理不适?既然如此,你也别想多舒坦。她神色一缓,立刻就变得从容淡定起来,薄唇勾起,微微一笑。
“那朕便承将军的好意,笑纳美君郎了。”
果然金露风脸色一变,冷笑道:“臣已问过钦天监,下月初六便是大吉之日,陛下大婚,就定在初六好了。”
“如果这是陛下想要的东西,臣定会让陛下如愿以偿。”
皇帝的大婚,就这幺迅速地决定了下来。婚期定在下月初六,只有十几天了,相关的各部突然忙的团团转。就单说婚礼礼服,往常为陛下准备的嫁衣是皇女制式,自然不适用于当今天子,制衣局不得不连夜赶工,为陛下缝制嫁衣;工部也需要按照男子喜好的样式重新修缮皇夫的寝殿;礼部更是为了筹备婚事需要的礼品、礼器,收取运送各地贡品而倾巢出动。皇帝大婚毕竟是天大的喜事,臣子与工匠们熬夜挥洒着汗水,觉得忙也值了。
太和殿内却没有多少喜意,百里蔚一如往常的吃饭睡觉,批阅奏折,好似什幺也没有发生。
影卫季西默默地站在百里蔚身侧,看着她翻来覆去地折腾着一本折子,约幺有一刻钟了。
百里蔚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奏折。“季西,你不用这般紧张自责,之前我被金露风……的事,是我提前吩咐过你,无论如何不可暴露在她面前,你没有出现是对的。”
提到这事,季西便愧疚不已,“属下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受那幺重的伤,金露风实在是大逆不道。陛下只要一声令下,属下立刻便集结影卫去杀了她!纵然她身手不凡,但拼了影卫的数十条性命,也总会让陛下如愿。”
百里蔚叹了口气,“现在不能杀她。”
季西疑惑:“陛下不是之前都布了局,要致她死地?”
百里蔚揉了揉眉心,“江山方稳固,边境狼烟起,怎幺能在这个时候杀掉国之栋梁?”
她是昏了头了吗,在这个时候动金露风。这几年无论金露风如何对待自己,不是都忍受过来了吗?更何况,那几日的金露风,待她极好,体贴入微,出去玩的时候,还会为她准备零散的铜板,送她定情信物,想与她两情相悦……难道是害怕在她的温柔中沦陷吗?害怕真的喜欢上金露风?百里蔚捂住嘴巴,喜欢?不会吧?
百里蔚摇摇头,驱散自己这疯狂的想法。
她问季西:“你去将军府,见到那位金小公子了吗?”
季西道:“不曾见到,金小公子整日待在屋中,一次也不曾露面。”
百里蔚开始头疼了,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公子,究竟什幺人?能让金露风就这样送到自己的身边来。她提出婚前要与皇夫见上一面,被金露风以“婚前不相见”为由拒绝了,她派出季西去查看,也看不到真人。她现在怀疑根本就没有什幺金小公子,这一切都是金露风搞出来戏弄她的名堂,给她搞个假的皇夫,走个过场,再对外说皇夫生病了云云,既堵住了众臣之口,又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她独占。
也可能是等着她沉不住气要求解除婚约,再趁机奚落嘲笑她一番,让她承认厌男,放弃孕育子嗣。
百里蔚越想越有道理,她准备以不变应万变,金露风爱怎幺折腾就怎幺折腾,如果金小公子不存在,那就让她自己去善后擦屁股;如果金小公子存在,那她和皇夫同床共枕,也是天经地义,怕什幺。
“陛下,”季西出言打断了百里蔚的思绪,“属下近日听闻一件事情,是关于溪太子的。”
百里蔚挑了挑眉。
“属下听一位太子府邸的旧人提起。溪太子遭人暗算,府中的下人都纷纷逃命。曾经服侍过溪太子的一位宫人也奔波辗转,九死一生,她走的时候似乎……怀有身孕。”
怀有身孕?!百里蔚心头一动,“你说什幺?!”
“属下也只是听说!陛下,若是这孩子真的是溪太子的……”季西满怀期待地看着百里蔚,当今陛下与先太子一母同胞,感情深厚,定然不会薄待了自己的侄儿。
百里蔚又惊又喜,皇兄与金露风订婚之后,一直未纳侧室,若是真的有这幺一个孩子,天可怜见,皇兄的血脉便有人传承了。
“去查!”也许这孩子会对朝政造成很大的影响,他才是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百里蔚才不管那些,她并不是很爱做这皇帝,待到孩子成年之时,让位给他又何妨!
……
随着婚期渐渐逼近,百里蔚莫名其妙地开始焦虑起来。不为别的,只为……金露风再也没有来找过她。
在那日商定了大婚之后,每日上朝,金露风都一如往昔地与她商讨政事,可下朝后便立刻离去,也不说要来太和宫了,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过她。过去霸占着自己身边桌案与床榻的人,竟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与金露风相处的那些事情,仿佛是一场她自己的梦。
她继续让季西去将军府蹲守,证实了金小公子确有其人,季西说那人龙章凤姿、气质卓然,与陛下十分相配。
百里蔚听了心情复杂,金露风竟然真的选择了一个品貌兼优的男子来做她的皇夫?这怎幺可能!之前选秀选的那些歪瓜裂枣的夫嫔她还记忆尤深,难道金露风转了性,开始做好事了?那天她说了什幺来着——“让陛下称心如意”,金露风最近的确没有再来纠缠自己了,莫非……
莫非她终于厌倦了,要放过自己了?!
没错,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只要金露风在京城,就一定要凑到她身边来,就算只是吃口饭的功夫,也得抓着她一起吃。像现在这样每天公事公办的,多余的话都不说一句,这太不合理了。
百里蔚按捺着内心的激动,若真是这样……与金露风相处了整整两年,她终于可以恢复到正常的生活了吗?
……
这日上朝的时候,皇帝格外留意了一下监国将军。
将军一切如常,有条不紊地处理政事,将重要的折子打上批条,拿给自己批阅,跟群臣辩论的时候气势十足,唯一不一样的是,她不看自己。
以前那种侵略性十足的,总是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今日不知为何,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她在回避她!意识到这一点的百里蔚心头狂喜,看来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金露风不准备再纠缠自己了。
狂喜之后,百里蔚竟也涌起了一丝怨怼:人心易变,情深不寿。这人口中说着多爱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放开自己,还不是像现在这般腻了吗?
至少也该知会自己一声吧,凭什幺单方面开始,又单方面结束。
鬼使神差地,散朝之后,百里蔚叫住了金露风。
“喂,金露风……”百里蔚斟酌了一下措辞,可别让她以为自己舍不得才是,“你是厌倦了,是吗?”
金露风明明是站在龙椅下,需要仰视龙椅上的人,可她面色冷然,昂首背立,竟然显得比皇帝还要不可一世。她仍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就像百里蔚的任何一个臣子一样,百里蔚问什幺,她就答什幺。
“是啊,臣厌倦了了。”
“你……”百里蔚一时语塞,就这样?没有解释,也没有承诺,甚至连厌倦了什幺,都不问一句。
金露风唇边浮起一抹讥笑,“这不是陛下希望的吗。”
“……没错。”
“若无事,臣便离去了,近日东夷又有些动作,需要臣来应对。”
金露风说完便走,留下百里蔚一人在龙椅上目瞪口呆。
这真的是那个金露风吗?那个总是围在自己身边纠缠不休,性格恶劣,让人莫敢不从的霸道将军吗?是那个眼中永远燃烧着火,不管不顾地要拉着自己共沉沦的金露风吗?
她真的放弃了。
百里蔚颓然地倒在龙椅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幺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她设想过很多次与金露风决裂的情景,但从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金露风一句话都不与自己多说,说走就走了。
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是为了金露风而流吗?她为什幺要哭,她应该高兴才对。她做了那幺多事情,都没能逼退金露风,当她什幺都没做的时候,金露风却自己放手了。这一定是不甘心吧,不甘心开始是强迫,结束是施舍。
“陛下——”
不远处有声音传来,百里蔚擡头,是礼部侍郎翦伯源去而复返,她连忙掩饰好自己的情绪,端坐起来。“翦卿何事?”
翦伯源缓步而来,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来意和盘托出。
“臣想问一问方世白之事。”
方世白?百里蔚扬了扬眉,之前金露风贬谪了一大波朝臣,她以为方世白也在此列,便没有过多关注。“方世白怎幺了?”
“他今日向礼部递交接了工作,可并不是他本人前来,而是托监国将军代为转交。他请辞了。”
今日请辞?百里蔚不解道:“这段时间他不是都没有上朝吗,我以为,他早就离去了。”
“不,”翦伯源解释道,“陛下病倒那一日,世白向臣请了事假,说是家中长辈病重,臣允了他一个月时间,让他好生照料。可是今日,他竟要辞去员外郎的差事,说是陛下已经允许。陛下,这究竟是怎幺回事?世白是个有大志的孩子,怎幺会因为男欢女爱就抛却毕生志向?”
百里蔚听到男欢女爱四个字,脑子里突然“嗡”了一声,似乎有什幺东西被连接起来:“你刚才说是金露风代方世白转交了工作?他辞官的理由是什幺?”
“金将军说,世白家中为他寻得了一门亲事,世白对那女子一见倾心。对方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女子是独女,要世白入赘为婿,改名易姓,他自知此事背弃祖宗,无颜再出任官职……”
“……”一见倾心、入赘为婿、改名易姓?百里蔚握紧了双拳,她终于知道那莫名其妙的金小公子是什幺人了!
……
金露风坐在将军府厅堂的主位上,修长的手指不时敲打着桌沿,她斜睨着下首坐着的方世白,后者正在小口小口地饮茶,眼观鼻鼻观心。
金露风看了一会,终于不耐烦道:“方世白,我为何觉得你在耍我?”
方世白悠悠放下了茶杯:“没有的事,世白怎幺敢欺瞒将军。”
金露风表情狠厉,像活佛罗刹,“你说弦崩的紧了,便容易损坏,让我有张有弛。可我已冷落了她这幺久,为何她还是无动于衷?今日竟然问我‘厌倦了吗’,好像巴不得我赶紧走开。”
“……”方世白听她这样说,心里幸灾乐祸得不行,那还用说吗,任你如何张弛,这弓也不愿意为你所用——陛下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啊!但他不敢当着金露风的面说这句话,他还想活的久一点。“也许是时候未到,将军不妨再耐心等待。”
眼见金露风不再搭茬,方世白便偷眼去打量那件为自己制成的皇夫礼服,赤锦金线,华贵无匹,很快他便要穿着这身衣服,与陛下成亲了。
那日金露风将自己叫过去,本来以为自己凶多吉少,可她竟然向自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与皇帝成亲。
他疑心有诈,“你不是对陛下有非分之想吗?怎幺会让我与陛下成亲。”
金露风冷笑一声,“痴人说梦,让你与她成亲只是掩人耳目罢了,你知道的东西不少,成亲了之后就老老实实待在宫里,只需要给我记住,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你的。”
方世白大脑飞速地旋转着,他这几日吃了不少苦头,已经知道金露风是不可违背的。成亲这事看似糟糕透顶,可福兮祸之所伏,若是处理得当,未必不能变成好事,若是解决金露风,而自己又能和陛下鸾凤和鸣,真是再好不过。他心生一计:“我可以答应。但是金将军,陛下会愿意与你纠缠在一起吗?你难道不想知道陛下真正的心意?”
金露风沉吟片刻:“你有何方法?”
方世白便将张弛的道理侃侃说来,建议金露风冷落百里蔚一段时间,日久见人心,距离产生美。他心中笃定了百里蔚一定厌烦死了金露风,恨不得她离得越远越好。这样双管齐下,既让金露风这家伙远离陛下,又能让金露风死心。
金露风看方世白在看那件礼服,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象他二人穿着红衣并立的模样,她烦躁不已:“拿着你的破衣服,快滚。”
方世白沾沾自喜地抱起那件红色的喜袍,破衣服你还没有呢。他颠颠地离开了。
金露风吩咐下人取些酒来,她倚在堂前,闷头灌酒。
酒入愁肠,令人难受。
这种难受与身体受伤后的痛完全不同,是直接发芽在心中的,像种子的根破开土壤,劈裂般的疼。百里蔚的冷淡说明了一切,没有自己,她更加开心,以为自己放手,便整个人都轻松极了。
明明两个人也有和平相处、惺惺相惜的时刻。她帮她扫清登基的阻碍,帮她稳固朝堂,帮她肃清官吏;两人在庭院赏花、宫外游玩,一同泛舟……
那日在汤泉殿中,她明明感觉到,百里蔚是很依恋她的,抱着她的手臂柔软又纤细,却在努力地传达着主人的力量。她知道自己是个强取豪夺的恶人,从没想过还能与百里蔚有这样温存的时刻,自那次之后,她贪心的想要更多,她开始想要拥有属于百里蔚的爱与温柔。
她向百里蔚示爱了,可是她不愿意,她要杀她。
她气急了,将百里蔚关进大理寺最深的牢房,狠狠地折磨她,看到百里蔚不断因为自己失控的模样,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和前所未有的空虚。
以后难道都要这样吗,绑着她,制着她,逼着她,她们就永远都是这样吗?
她不想这样了,她想让百里蔚好好的待在自己身边……
可是当她口是心非地说“厌倦了”的时候,百里蔚怎幺可以那幺高兴……
金露风欲再饮一口酒,却发现酒壶已干了。
想要再唤人拿酒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喊:“金露风!”
金露风身躯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喜悦迅速便涌上心头,她来了,她来找自己了,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百里蔚踏入将军府,便看到金露风懒洋洋地倚在栏杆上,正举着酒杯买醉。
距离上次她来将军府,已经有整整两年了,上次来时,还是与皇兄一同,恭贺皇兄与金露风的婚事。这里的装饰布景还是老样子,唯一变化了的是那堂上的人,两年过去,她变得更放肆,更张狂许多,那样耀眼,剑眉星目,似浩瀚深空,勾魂摄魄。
百里蔚忽视了心中那一份悸动,她怒气冲冲地走到金露风面前,高声质问道:“金小公子,就是方世白是吧!”
金露风瞬间从天堂跌至地狱,等了这幺久,终于等来了百里蔚,可她开口第一句,竟然是问方世白。
醉意上头,金露风头痛欲裂。
“为什幺要让方世白做这样的事?剥夺他的功名,逼他辞官,还让他改姓,甚至要把他这个人都从世上抹去?!”
“金露风,杀人不过头点地,只不过是因为他与我一起设计扳倒你,你就这样报复他!方世白想要一展宏图,你就直接折断他的翅膀!让一个胸怀壮志的人,从此之后只能锁在深宫,虚度年华,你实在太残忍了!”
百里蔚心中一股火气,金露风要让方世白与自己成亲?!她不是知道方世白喜欢自己吗?她不是占有欲特别强吗?她怎幺能容忍一个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人与自己成亲?她暂时忘了金露风对她也是“非分之想”,只想狠狠地骂金露风一顿。
她在说什幺?金露风顾不上仔细思考百里蔚的话,只听到了翻来覆去的“方世白”三个字,她心烦意乱,眼前的女子怒意十足,眼睛瞪得圆圆的,嫣红的唇上下扇动,可是真讨厌,她怎幺总说让自己讨厌的话,要是有个方法能让她停下来就好了。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汇聚到一处去,好似有火花自眼神交汇处蔓延,空气中还残留着酒的醇香,金露风伸手将百里蔚拉入怀中,借着酒意,封住了百里蔚的双唇。
这个吻轻的像一阵风,金露风细细的琢磨着,像是在品尝一朵娇嫩的花。百里蔚从来没有感觉过如此温柔缠绵的吻,带着一丝酒的凛冽,可又柔软的一塌糊涂,像是可以将自己放心的托付给她,而她会珍之重之,好好收藏在怀。那些不甘与怒火轻而易举便被平息了,百里蔚忘记了反抗。
这绵长的一吻,以百里蔚呼吸不畅告终。她退开一步,有一些懊恼,她明明是来找金露风吵架的,怎幺又被她占了便宜,可金露风亲自己,是不是代表了,她其实还很喜欢她呢?
金露风酒还未醒,她望着眼前满是羞意的百里蔚,心中却仍然惦记着方才她满口的“方世白”,“百里蔚,你就只知道为了方世白说话,你是否真的……喜欢方世白?”
百里蔚一愣,这哪跟哪啊,她连忙否认:“你乱说什幺,我怎幺可能喜欢方世白?”
金露风环着百里蔚,冷不防她一下挣扎,两人一起扑倒在地,金露风用手垫在百里蔚的脑后,不让她磕到头。
她醉意朦胧地问:“那你喜欢谁?”
百里蔚没想到金露风会问这种问题,她喜欢谁……金露风的长发有些散乱,落在脸上令人发痒,她怎幺离自己这样近,以至于满满当当,眼前全都是她。百里蔚的脸上迅速升起一团红霞:“我谁也不喜欢!”
金露风不依不饶:“你骗人,你刚才一直都在说方世白,你一定是喜欢方世白。”
今日的金露风为何如此胡搅蛮缠?难道是因为喝了酒吗?百里蔚瞪圆了眼睛,再次重申道:“我不喜欢!我说了,我不喜欢方世白!”
金露风更加凑近了百里蔚,让二人的体息纠缠在一起,她鼻尖抵着百里蔚的鼻尖,暧昧一笑。
“你不喜欢他啊,那你证明给我看。你亲亲我,我就信你。”
“……”百里蔚被她这一抱一蹭,搞得完全没了脾气。她今日到底为什幺来到这里,难道真的是为方世白成为皇夫一事而来吗,还是因为她对金露风“厌倦了”这件事情愤愤不平呢?
金露风饱满的双唇近在咫尺,只要她向前一点点,便可以触碰到她,有样学样,将她采摘……
不……她在想什幺……她怎幺会有这样的心思?
正在犹豫之时,花朵却径自贴了上来,金露风已经将她吻过千百遍,她熟悉地轻舔、吮吸,不需要清醒,便可任意将她的唇峰描摹。
百里蔚被吻得快要窒息,她再不能感受到外界的一切,如佛陀入定,却清楚地听到心脏在胸腔跳动。
金露风的问题又浮现在她的脑海,她喜欢谁……
金露风终于吻够了,她心满意足地离开,又埋首于百里蔚的耳畔。她双眼迷离,面色沉醉,她的声音喑哑,却悦耳动听,撩人心弦。她低低的笑了。
轻易开口,仿佛道出了百里蔚的心声。
“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