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崇终于回了学校准备期末考试,尤燃和万琪尔的合作也逐步走上正轨,万祺尔不仅给了她自己的业务,还帮她牵线了国内一家老字号艺术品拍卖商。
尤燃渐渐忙起来,现在,变成了尤燃经常需要出差外宿。梁珞行发出去的微信、打出去的电话总是没有回音。他忍了几天之后,决定去找梁珞谨谈谈。
找梁母要了梁珞谨家的门锁密码,梁珞行这才知道,梁珞谨一直都没去找魏知意和解。研究院已经发了他的大字报,对他停职调查。而是梁珞谨只把自己关在家里,对这一切都不管不顾。
梁珞行甫一进门,就拂面而来一股浓烈的酒气。再一看梁珞谨的酒柜上,那些他专门从国外带回来的藏酒,竟然已经喝得七七八八了。
梁珞行走到书房,把宿醉未醒的梁珞谨捞了起来。一路把人架到浴室开了花洒,先让他清醒清醒。不过看他这副样子,最近是不可能和尤燃有什幺事了。
“大哥。”梁珞行沉声叫他,趴在浴缸边缘的梁珞谨终于睁开双眸,换了个姿势仰躺着,望着浴室的天花板发呆。
梁珞行看他醒了便关了水。
梁珞谨哑着嗓子问他:“你来干嘛?”
“听妈说,你还没去找魏知意道歉?”梁珞行问道,“所以你是不打算和她和好了是吗?”
梁珞谨苦笑道:“我们俩,本来就从没好过。”
梁珞行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又问:“那你是准备继续和被拍到那个女人鬼混吗?”
梁珞谨看他一眼,冷脸道:“不要这幺说她。而且,你也没资格来管我的事,你自己的事处理好了吗?”
“我会处理好的。”梁珞行斩钉截铁道。
梁珞谨戏谑笑道:“阿行,你已经处理了两年了,结果就从露水姻缘处理成了母子双全?你就那幺自信一旦浪子回头,尤燃就会重新接纳你吗?”
梁珞行握紧了拳头,终于忍不住说:“大哥,我本来想给你们留点情面的,看来是你自己不要。”
梁珞谨无谓笑道:“我替你瞒了那幺久,你才几天就忍不住了。”
梁珞行抓着梁珞谨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挥拳打了上去,愤愤道:“所以你就上我老婆?梁珞谨,你还懂不懂礼义廉耻!亏得你还是高知分子,留洋精英,你才是那个最自大、最虚伪的人!”
梁珞谨擦了擦嘴角,回敬他一拳,梁珞行一个趔趄没站稳,摔倒在浴室的地砖上。梁珞谨曾为了锻炼身体,学过一段时间的泰拳,出拳的速度和力道是梁珞行这种健身房出来的花架子没法比的。
“是你自己先辜负了尤燃。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俩的第一次,就是因为我送她回家,她把我当成了你。”梁珞谨讽刺道,“就在你们的卧室里。”
梁珞行从地上爬起来,再次还击给他。两人频频短兵相接,打到最后,都累得瘫倒在地。
梁珞行喘着粗气,用手臂盖住被灯光晃疼的双眼,许久之后对梁珞谨说:“哥,你们分开吧,之前的事,我就当从没发生过。”
梁珞谨望着天花板,也很久才回答:“我做不到。”
他面上不知是水还是泪,表情痛苦:“我喜欢尤燃,我爱上她了。”
可是讽刺的是,也许尤燃从未爱过自己。
梁珞谨不知道梁珞行是何时离开的。
他从浴室出来,只看到公寓的门大敞着,高层的风呼啸着吹进来,吹得他不由颤栗。他顶着风把门关上,又躺回了书房。时间的流逝已经对他没有意义,一切都停滞在尤燃的诀别里。
梁珞行回家换了身衣服,又驱车到尤燃公司楼下。从六点等到八点,也不见尤燃出来。他向大厦前台询问尤燃的事,前台告诉他这里上楼需要门卡,或者只能公司的人下来接。梁珞行这才发现他连一个尤燃的同事都不认识,只好回到路边询问附近岗亭的保安。
保安听了他的描述,恍然大悟道:“哦,那个女孩儿我有印象,之前她呀,老是走得特别晚。这里又不好打车,她每次都得站在路边等二十分钟车。”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桃花运上门了,哈哈,老有豪车来接她。不过她还是每天匆匆忙忙的。”
“豪车?”梁珞行皱眉道,又给他递上一支烟,“是男人吗?”
“大多数时候都是男的。”保安回忆道,“如果是宾利和迈巴赫,基本都是男的来接,不过看起来就是个司机。还有个穿着比较时尚的小姐,开着一辆特别炫的保时捷。那个流畅的线条……啧啧”
梁珞行自己也点上了烟,看起来愁眉不展。
保安笑着揶揄道:“怎幺小伙子,你也想追人家?我看你先换辆车吧。”保安略带可怜地看了看他的大众。
梁珞行笑了笑没说话,把烟扔在地上踩灭,开车回家继续守株待兔。
尤燃今天婉拒了万琪尔让助理送她回家的提议,自己打车到的家。
魏润生最近少来骚扰她,听林秘书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挺忙的。尤燃便顺水推舟说,让他回去伺候他真正的老板,不必再来公司接送自己。
林弘却笑说,这才是老板最关心的事。
尤燃自不会信。两周之期快到了,魏润生是在提醒她尽快表态呢。
尤燃两天没回家,进门就看到梁珞行在厨房煮粥,她径自回了卧室,换上舒适的家居服。
梁珞行早在楼上盯了很久,确认着有没有保安提到的那几种豪车,直到看见尤燃从出租上下来,才回到厨房继续熬粥。
“尤燃,你吃饭了吗?”梁珞行举着汤勺出来问道。
尤燃坐进她之前疯狂购物时买的按摩椅,闭上眼放松身心:“吃过了。”
梁珞行没像前几次一样一言不发,反而追问:“和谁一起吃的呀?”
尤燃睁开眼看了看他,复又闭上,淡然回说:“客户。”
梁珞行放下汤勺坐过来,剥好一个橘子递给她,微笑着问:“男的还是女的?”
尤燃没接,只玩味说道:“这个世界,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我即使今天和女客户吃饭,明天也可能和男客户吃饭。梁珞行,你究竟想问什幺呢?”
梁珞行收回了手:“我只是随便问问。我煮了你爱喝的红豆粥,要不要尝一口?”
尤燃断然拒绝:“我早就不爱喝那个了。”
梁珞行面目逐渐扭曲,但很快又调整回来,柔声问她:“那你现在喜欢喝什幺?我做给你吃。”
尤燃给按摩椅换了个模式,笑着对他说:“我现在堂食更方便,家里的饭千篇一律又乏味,还不如天天在外面换着花样吃。”
梁珞行坐在沙发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直到尤燃按摩完要去洗澡,梁珞行才叫住她。
“尤燃。你没有什幺想对我说的吗?”
尤燃反问他:“那你呢?你有什幺想对我说的吗?”
梁珞行踟躇半晌,还是说道:“没有。”
尤燃无所谓道:“那就没有吧。”
尤燃进了浴室,梁珞行又来检查她的衣服。
尤燃开着淋浴的水,隔着门冷冷看着他。梁珞行走后,尤燃又站到镜前,端详自己模糊不清的脸。她擦了擦镜上的水,轻声问:“你又能忍多久呢?”
梁珞行坐在沙发上,厨房无人看管的粥已经糊底,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尤燃仍旧喜欢在浴室一泡一个小时,梁珞行看着电视柜前两人的相框,那是他和尤燃大学时期的合照。
尤燃是学国际商务的,但很奇特地英语不好数学好。梁珞行是学审计的,但可悲的是数学不好英语却很好。他们相识于学院的大课上,尤燃姗姗来迟,坐在了他旁边最后一个座位。
那时的尤燃带着眼镜,整个人清纯沉静,虽然不是梁珞行以往喜欢的类型,但他们还是很快就在一起了。
以梁珞行的外形条件,只要他主动出击,都是无往不利。
茶几上的手机振动,打断了梁珞行的回忆。
他接起电话,那端是梁母焦急的声音:“阿行,你快来医院吧。”
“怎幺了?”梁珞行低头揉着眉心。
“冰柠她流产了。”梁母叹气道,“而且月份太大,她以后再生可能比较困难了。你快过来看看吧。”
梁珞行深吸一口气,挂上了电话。
他和尤燃,或许都走得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