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脑袋,头重脚轻的眩晕感依然存在,苏姣的脚步又近了些,一旁的树都在为她开道。
“出来吧,小家伙...”苏姣在灌丛前不远处站住脚步,“姐姐不会害你的。”
怀里的小孩动了动,顾临渊立即搂住他,防止他跑出去送死。“别出声,我有办法。”她揉揉他的脑袋,就像缚杀对她那样。
她虽然主修火灵根,但也没荒废水灵根,灵根的修行最基本便是天地自然元素,进而才是往上的各种功法。她的手掌中暗暗凝聚一团火,就在苏姣擡步向前的一瞬间将它打入地里!
秋季干燥的地面为她的火提供了绝佳的环境,小火团钻入枯败的枝叶中如鱼得水,几乎是在顷刻间形成一道半人高的火屏障。苏姣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后退几步,但她很快便发现这不过虚张声势,火焰连一旁的树皮都很难点燃,不过就在此刻,顾临渊另一掌中凝聚的水球往火里狠狠丢去!
呲——!!!
水与火的碰撞中迸发出一团浓浓的白雾,将苏姣的视线完全遮蔽,借此机会,顾临渊架着小孩就往前跑。夜间穿林风很快将白雾扩散开来,氤氲了苏姣的眼,白清延随后赶到,只看见一地被烧焦的枯叶和一旁湿润的树干。
“好像是一个成人带着那个小孩。”苏姣跺了跺脚,不甘地咬紧下唇,“看他的天赋,好像是控火。”
白清延若有所思地盯着烧焦的那一块地方,没说话。
“对不起...”苏姣低下头,强忍着泪水。白清延这才回过神来,轻拍她的肩膀,“无妨,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惊了...”他的温声软语令苏姣一阵感动,加上他许诺明天带队来盘搜这片丛林,自然就把这次变故抛之脑后,同他温存了好一阵这才打算离开。
白清延依她,只是回身离开的路上,依依不舍地转过头,朝那个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
——
顾临渊在地形越来越复杂的丛林深处七拐八拐,总算没能听到苏姣追过来的声音。
此时的小家伙已经完全乖顺下来,睁着淡金色的两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顾临渊疲惫不堪,自然就忽略了他直白的目光,随便找了个横过来的树桩大剌剌地坐下。
“谢谢你...”半晌,小家伙才憋出一句。
“...不客气,你家在哪要送你回去吗...”顾临渊气喘不过来。
他又闭嘴了,一副宁死不屈地样子实在好笑,不过顾临渊没力气笑,就伸手rua了一遍他的头发,“行了行了,再过一会儿,你自己回去吧,鬼才想管你。”
“鬼。”小孩眨眨眼。
“...我呸!”顾临渊翻了个白眼,“...哎,小孩,你叫啥名字?”
“交换。”又开始宁死不屈了。
“嗯嗯嗯好好好行行行...”顾临渊敷衍地点点头,“我叫爹,千华宗的混子,刚入门的菜比。”
小孩憋红了脸,一下子没说话,顾临渊“嘿”一声,一本正经地坐直身子:“你出尔反尔?我都告诉你了我叫爹,你得告诉我你叫啥。”
“......我叫苍燎,鹰族的。”
“哦,小苍?小燎?”顾临渊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小苍好听。”
苍燎的脸更红了,扭扭捏捏半天才细声细气地憋出一个:“......爹。”
“诶,乖!”顾临渊笑眯眯地拍拍他的小脑袋,目光多了几分父亲的慈爱。
——
顾临渊走后没多久,苍燎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动身前往丛林的另一个方向,这个位置离入口较近,却很难被发现,绕开巨石、拨开树丛,露出一间极为简陋的小木屋。
它很显然是被猎户遗弃的房子,如今却被两个相依为命的小魔族利用起来,苍燎拉开破旧的木门,几乎腐烂了一半的木板摇摇晃晃吱呀作响,用那些被弃掷的稻草铺垫而成的床榻上,躺着一个深灰色头发的少年。
他不是相信了那个女修的话,而是相信了她身上的气息,和眼前这个昏迷的少年的气息一模一样,虽然已经被尽力掩盖,但他继承了父亲的天赋:看到所有人元神的颜色。少年的元神颜色是深紫色的,而少女的元神上也有深紫色,这种紫色是独一无二的,他绝不会认错。
不会忘记那一日...父亲被凛雪副统领背刺,羸弱的母亲用身体挡住叛变的部下,临死前父亲释放精神震慑震住了所有人,只留下一名心腹带他逃离魔域...在逃离诡部总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凛雪的元神,是漆黑的。
原来这就是他的天赋……
一路的逃亡,心腹遍体鳞伤,元神却始终没有变色,最终他们在一个岔路口分别,由心腹引开追兵。自此他再也没有感知到心腹的元神,而上当受骗的杀手转头追来时,就是这名少年救了他。
那时他还是青年模样,为了保护他,他也受了不少伤,一夜高烧后,他的身体竟然变小了,在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杀手后,他们藏身此处,而少年自此安顿好他后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
“伏湛哥哥...你醒醒呀...”
苍燎趴在稻草堆旁,一如往常地想要唤醒他,可少年一动不动,沉默以应。
“今天来了一群道修,我怕他们发现这里,就主动把他们往另一个方向引...不过还好,他们没有追来...晚上又来了一对男女,他们想杀我,但我遇到了一个姐姐,她的身上有你的颜色...伏湛哥哥,她会不会是你命中注定的心上人呢?”
他顿了顿,几乎哽咽。
“伏湛哥哥,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你不要死好不好?不要死…”
“我还想带你去看看那个姐姐,虽然她一点也不像寻常的女修,但是我也很喜欢她,她的颜色很漂亮很漂亮...她说她叫爹,她怎幺可能叫爹呢...明明就是骗子...伏湛哥哥?”
少年的唇角隐约中仿佛在微微上翘。
——
作者嘚吧嘚:小缚的毒始终是一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