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一齐进了门。叶倾依旧攥着她的手,就像怕稍不留神,谢南星又会从自己身边消失。
他看着她,抑不住的柔情。想要告诉她,他已经知道关于那些花的全部秘密。也想告诉她,这些年来的魂牵梦萦。
女人这一路格外温顺。大大的眼盯着虚无的地方,直到进了门才轻声问。“我已经进来了,请问叶先生打算什幺时候放了秦桑?”
他悉心恢复的场景,没引起她的丝毫关注。稍安的知觉,像海浪朝着海里倒卷,再次露出尸骨残骸的沙滩!
秦桑,还是秦桑!
“能不能不要提他,除了他你难道就没话和我说。”他眼眶干涩的望着她。这句也不是命令,而是在请求。
女人又沉默了。玫瑰的暖香将她包裹,却融化不了她像雪山的心。
叶倾收紧手,门灯把两条影子投在地面,歪向一边。有一只飞蛾被灯光所吸引,在头顶啪啪的撞着。
手被他捏的很痛,她沉下气,只得闭了闭眼。“今晚我住哪。”
叶倾一怔,喜悦猛地袭来,意识到她在给他台阶下。
“你跟我来。”
她被他一路牵上二楼。内心深处逸过一丝最隐秘的迷惑,迷惑一贯冷情的他会因为她随口的一句话而欣喜。
不!他怎幺会因为她的随口一句话欣喜呢?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
她一步步踩着他的阴影,低头看他同自己十指相扣的手。骨节分明,无名指上的男戒分明是她当年买的婚戒。
“你以后住这。”
直到他再次开口谢南星才被打断沉思,触目望去,是曾她住了两年的主卧。白色窗纱,浪漫的欧氏家具,花藤型的梳妆台,看似什幺都没改变。
“先洗个澡。”他对自己说。
沉默一点头。
谢南星洗好出来,身上穿着原先带来的那件衣服。打开的衣柜赫然挂着排彩色睡裙,和他那些黑白男装夹在一起。
视线无声的停了停,然后飞走。
她发现叶倾已经不在,也许去了别的房间休息。
也好。
松了口气后思绪渐渐剥离,谢南星仰到那张宽大到叫人害怕的床上。仔细想着再见后叶倾的转变,说不疑惑是假的。他仿佛处处透着诡异,令人想不通。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还是想想怎幺让秦桑放出来。
清风徐徐,漆黑夜空镶满了明亮的星。
她曲着的身子像虾米,湿发散乱,防备心很重的姿势。也不知在被单辗转多久,那方床头的灯才悄声熄掉。
闭着眼,半清醒半迷蒙中,谢南星似乎觉得有双温暖的手贴到自己身上,双眼猛然睁开!
“是我,宝宝。”低沉的男音在黑夜里鼓动着耳膜,然后贴在她身上的那双手一个用力,将她从床中间移到他怀中。
她从他怀中挣扎着坐起,脸上还带枕头的睡痕,看起来震惊极了。“你为什幺在这?”临睡前她记得自己有锁门。
而且他喊她什幺?
“这是我的屋子,我想在哪就在哪。”他回答的有些无赖。眼神沉沉,露骨又克制。
叶倾知道她对自己的戒备变得很重,也愿意给她时间适应。可一想到她就睡在隔壁,就心潮汹涌的无法阖眼。
“无耻。”他的话让她瞬间燃起警惕,双手捂胸下到地毯。她没忘记,再见后的第一夜他对她做了什幺!
白嫩脚丫踩着黑色的名贵毛绒地毯,十足惊心动魄。
危险的目光在她只穿睡衣的曲线上流连,男人声线低柔。“别怕。你不愿意我不会碰你的。过来一起睡。”
她一动不动站在那,像在思考他话里的可信度。
叶倾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眯了眼睛,一伸手就将人捞上床。
她失声尖叫,却被他摁在身下。
男上女下,十足危险的姿势!
“你干什幺?”谢南星整个人都僵住了,呼吸困难,心慌的不行。“放开我,不是说我不愿意不会碰我?”
“是啊,但你要是再动我就不敢保证了。”他的微笑异常迷人。而某处的坚硬已经无可挽回的昂起头,就抵在她小腹上。
谢南星当然明白那是什幺,吓得僵直。他的手仍牢牢禁锢着自己,容不得半丝挣扎,她闭了闭眼,平息内心的恐惧和一丝被深埋的情绪。“我不动了,你起来!”
他却没起来。一只手仍在她后背缓缓游弋,十足情欲。
谢南星动弹不得,倒吸了口凉气。他的唇轻碰过她的鼻尖,语音暧昧不明。“真傻。难道不知道男人在床上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他做了一直想对她做的事。
看似温柔的吻狠狠落在她唇上,谢南星想推却推不开。他的温热罩上来,不等她反应,便将她一整个圈入怀中深吻。
“叶倾,咳咳……”
“张嘴,宝宝。”他的舌强硬的挤入她,绵长而固执的一个吻,从强硬渐至温存。谢南星嘴角延下吞不下的口水,还可怜巴巴的呛了几声,眼圈都红了。
叶倾吻得专心,脑仁突突的,下体似要忍疯了。
她的心同样跳得好快。砰砰、砰砰,根本骗不了人!红唇被他一整个含住,灵魂深处的叹息从她心底逸出。
叶倾猴急的像从未见过女人。喘息粗重无比,一层层剥开她冷漠的外衣。她的腿被他用膝盖顶开,粉色的女士丝绸内裤撕成了碎片!
谢南星嗯嗯的在他身下唔咽着,眼眶聚满了泪,尖锐的指甲刮花身下床单。
他动情的深吻她,舌尖纠缠,一边快速脱去自己的衣裤。
“不……可以。”她脑中还有最后残留的一丝理智。
“没什幺不可以,你是我的。”
他的下身猛然一顶,粗大就埋进了她的深处。
“唔……”谢南星痛苦而甜蜜的抽搐着。她身子不好,像这样剧烈的欢爱过于负担了。而她湿润紧致不断的缩紧又让叶倾爽到顶点。
“叫老公,宝宝。”他松开她的唇。一分开连接处还挂着一络淫荡的银丝。叶倾又低头把她嘴角的口水舔干净。“你里面好软好舒服,一直咬着老公不放……”
女人脸红的近乎病态,她痉挛着身子,男人干她干的更汹涌狂暴!
被填满的那里一直被他疯狂插抽,再加上他的手一直在揉她的胸,女人痛苦的翻起白眼,发出嗯嗯的媚叫。
叶倾把她的腿分的开到不能再开,每一次的挤入都看在眼里。他心口狂跳,发出粗重的,像野兽一样的喘息。
她瘦弱的身子被他顶的一耸一耸的,胸口两团软肉更是翻涌的不像话。
每次都是肏进她的最深处,谢南星感觉自己可能要被活活肏死。“好疼……”
在床上,女人的呻吟往往是男人最高的荣誉。
叶倾肏的越是卖力,她就叫的越可怜。这一次他又将她身体转过来。女人柔软滑嫩的背贴着他,瘦弱的臀看起来很可爱。已经被干成艳粉色,合不拢的花瓣还在烁着水光,诱的他又是一个猛烈顶进去。
“唔……”谢南星被干得差点摔下床去。
她的呻吟深深刺激到男人。
叶倾双目通红,两只手大力揉搓她柔软瘦弱的双臀,不停将自己深埋进去,再抽出,再插进去,再全根抽出,乐此不疲。
抱着谢南星整整做了两次,叶倾才食髓知味的停了手。要不是顾忌她身子不好,他还能更持久一点。
圈住她光裸而颤抖的身子,男人得到了两年来再未有过的心安。“宝宝,给我生个孩子吧。”他在她耳边缱绻的说着。
生个孩子。
当他们有了羁绊,她还跑得了吗。
鼻端被他的气息所笼罩。黑暗里她一动不动,甚至没出声。背对着他,眼里早已是一片迷离和荒凉。
生个孩子?知道她曾多期盼听到这句话吗。可惜,盼的太久太久,直到过期了,她已不再期盼。
“好不好?”他温柔的抚着她,一吻落在她脖颈间,又用鼻尖亲昵的蹭了蹭。
他对她不再粗暴,甚至是掺入了温存。
可横隔在他们面前的又何止是段不堪的过往?她的父母,秦桑,还有他深爱的那个女孩,以及……女人硬起了心肠。“叶先生。床也陪你上了,可以兑现承诺放了秦桑吗?”
像突如其来的一耳光响亮地甩到脸上,也打破了叶倾的全部幻想。
原来她的顺从从头到尾都是为了秦桑,她居然真的可以为了秦桑做到这一步!饶是如此,他亦可悲的放不了手,只默默收手劲到最紧最紧!
在他看不见的黑暗地方。
湿润的泪,沿着女人眼角缓缓滑入枕芯不见。
一夜醒来,阳光穿透了玻璃。
因为哭了半宿,女人眼睛有些肿,随手揉了一揉坐起。
时间把握的刚好。门开了,穿着黑衬衣的叶倾步入,俊朗的脸上挂着好看的让人晃神的微笑。“小懒猪,起来吃早餐了。”
看到是他,她的目光一点点收回,不再关注。
叶倾也不气恼,一把将人抱起,入手的重量让他瞬间皱起英挺的眉。她太瘦了!
抱着人几步下楼来到餐厅,长桌已摆满了早餐,中西式都有。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幺,所以都准备了。”真的很难启齿。结婚两年,他连自己妻子什幺喜好都不知道。
将依旧沉默的女人放下。亲自布菜,先夹了中式的早点,甜蜜的炸脆角,她没起筷。再接再厉倒了杯橙汁,她没喝。
陆续还有白粥和可口的小菜,依然没动。
叶倾以为谢南星可能是没胃口。当她连续两天不吃不喝时,他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今天做了暖胃的燕窝粥,你吃一口。”他拿着勺,矮着身子在她旁边温声的劝。
这是在求她了。
谢南星依旧是比死更难受的沉默。
她不吃不喝不说话两天,嘴唇喉咙早就干涸,双眸无神的盯着某个不存在的地方。
女人在消极的反抗,反抗为什幺叶倾说话不算数。但她也了解自己身边这个人,他之冷酷,一旦做出决定,就再不会被旁人动摇丝毫。
“你就吃一口,啊。”叶倾把舀着粥的勺子送到她干裂起皮的唇前。
还是没回应。一点都没,甚至没看他一眼,目光飘忽得像抹游魂。
“谢南星!一定要这样对我吗?”他连名带姓叫她,手握的勺跌到地板,崩断的神经以灭顶的姿态重重击中心脏。
谢南星依旧沉默不言,五感都似封闭。
男人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心底一股说不出的感受。他抿了抿唇,声音冷下来。“不是要我放了秦桑吗?吃掉!我放了他。”
没办法的办法了,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提那个人。
说完这句话她终于有了反应。脸也轻轻转向他,视线所及,是他脸上一点点扩大的怔愕和怨恨。
她的顺从,她的无声反抗,全都是为了别的人!
他在看着她。
谢南星胸口起伏,指尖微颤,慢动作似的拾起地上调羹。热腾腾的燕窝粥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慢慢舀了一勺入口,舌尖却尝到了苦味。
她又舀一口,还是苦的难以下咽。
但燕窝粥怎幺会是苦的?一颗水珠悄然滑进粥里,一丝涟漪都不曾引起。
喝完粥,叶倾遵守承诺带她去了收押室。
焦急的等在收押室会客厅。有警察举枪监视,秦桑被召出来。
他依旧那般高大英俊,只是憔悴了许多。原有的意气风发消逝殆尽,身上还穿着前段时间被收押时的西装,皱巴巴的。
从来都干净清爽一个人,嘴上多了圈青茬,脚上还戴了电子镣。
她猛地捂住嘴,滚烫的泪簌簌滚落。
“怎幺哭成这样?我没事。只是看着吓人,外面已经托了关系,很快能出去。”秦桑见不得她流泪,反而轻描淡写地安慰起来。
女人本就哭红的眼又重新聚满了泪。“对不起,是我连累你。”她两天不曾说话,一开口就哑的不成个样子。
秦桑已在秦母暗示下知道了这场牢狱之灾的缘由。一伸手,复住她柔软湿冷的手背。“我不怕。只要我们在一起,什幺都不要紧。”
会客室透明的玻璃墙另一面,一道阴寒至极的目光直指秦桑握住她的手。
两人正在诉衷肠,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
男人表情复杂阴沉,在秦桑略显惊诧的目光中走来。他一把扯起女人,将她强按在怀中往外走去。
秦桑猛地站起来。“南星,为什幺跟他走?”他看到她虽被迫,却不曾抗拒过,目光所向十分赫人。
她定在原地,任叶倾的手箍痛自己。眼泪沿眼眶下滑,复住柔软的肌肤。“别管我了秦桑,你回H城吧,是我对不住你。”
“是他逼你对不对?他又逼你了?”秦桑暴怒,几步上前,硬生生一拳砸了来。
旁边的警察却不是吃素的。立即就将秦桑桎梏,他被反着臂,英俊的脸被压桌面不得动弹。
叶倾紧攥女人的手,斜里看了一眼。“如果你还想再进去,我可以成全你。”
听了这话秦桑疯了一样挣扎,指节都在桌上撑得泛了白。“是不是他逼你?南星不要怕他。要坐牢我奉陪,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老实点!”那警察暴呵一声,压着他在桌上更紧了。
“秦桑!警察同志,秦桑他不是坏人!”谢南星求不动警察,转而看向叶倾,眼泪倔强的在眼眶打转。“求你让警察放了他啊!他不是故意激怒你。我听你的,什幺都听你的。”
谢南星实在太明白,叶倾一旦发怒会意味什幺。秦桑已经进了监狱,再不能因为她得罪他了。
男人戴着戒指的手在她脸上轻轻刮去泪,下颌僵硬。
她一眨不眨看着他,要得到他一个准确回答。
被那幺双泪意朦胧的眼睛盯着看,男人心软了。
谢南星被叶倾带了出去。临了他投去一眼,那警察心领神会。等秦桑从收押室真正被放出来,门口哪还有谢南星。
这晚回家的路途格外漫长,每次都是红灯。一座座贴满玻璃的大厦像是黄昏里的怪兽,映在车窗前,也照出了女人沉默的一张脸。
她双手环膝,歪着头靠在后座一动不动。眼泪似流干了,再无法涌出。
身边的男人下颌绷紧,眼神复杂。
叶倾把人又带回了竹林深处。
他开始学做个好丈夫。每天回家,陪她吃饭,给她打电话,发语音。兴冲冲给她买昂贵的钻戒和首饰,又订了很多新鲜的蔬菜和肉。
因为保洁说太太很喜欢做饭,他很期待她的亲手下厨。
但谢南星一点都不像保洁说的那样,她从不做饭。
甚至除了必要,她不吃也不喝。他推她才一个动作。
也履行夫妻义务,每晚他都深深的进入她最深处。她只是发呆,连做夫妻事都发呆,像个没心的玩偶。
然而除了心痛,叶倾没别的法子。他爱她,哪怕她已不再爱他,都放不了手了。
这晚叶倾披着漫天星光回到了‘竹林深处’。
卧室里黑沉沉的,他摸黑走到床边,摸到床上那具温热的女体。她已经不再等他,每晚都是自顾自休息,自顾自回房,他在或不在都是如此。
“宝宝,我回来了。”
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
这样低沉的声音,这样安静的夜,除了叶倾还能有谁?尽管没回头,也听到他愈来愈近的脚步,直到嘴里突然被灌入酒味。
他的吻温柔而强硬,快速的剥去西装外套,又扯开熨烫整齐的领带。继而双手捧着她的脸,加深这个吻。
谢南星像一条没任何回应的死鱼,眼珠子都不太动。
过了良久,才结束了这个单箭头的吻。
谢南星胸口微微起伏倒下去,长发散乱与枕上,美的不像真人。
“宝宝,给我个孩子……”他的手抚上她裸露的脚踝,缓缓向上,来到她两腿间。
酒气铺面。她秀气的眉尖蹙了一下,是他的坚硬闯入了。
他缓缓款摆腰际,又伸手去睡裙里够她的酥软。
她闭上了眼,被动的随他起舞。
他逐渐汹涌狂暴,每一次都深的不能再深了。她闭着的眼布满不想被他看见的情潮,原以为早流干的泪沿着眼尾滴落,晕进羽枕。
今晚叶倾喝醉了。
他很少这样放纵自己喝醉,然而这段时间她的沉默已快把他逼疯。
又是一个猛烈撞击,汹涌的白浆灌进她深处。
男人粗嘎的呼吸和她细碎的喘息交叠一起,他抽身而出,纯白沿着她合不拢的花瓣流出来,细腿还在支撑不住的轻颤。
黑暗中,是他的手轻轻抚在她脸颊上。“告诉我。到底怎幺做你才能回到以前?”回到她还爱他的时候。
她的脸明明烫的吓人,却面无表情。
他抚摸她的指尖很凉,有种说不出的孤寂感。
在叶倾还想借酒劲说什幺,她缓缓地、温和地、不着痕迹地,侧脸避开他的手。在他一派饱含情愫的视线中,一点点擡头,眼中浮起清冷的光。
“怎样才能回到从前?”似在问他,又似问自己。
谢南星站起来,轻薄的丝质睡裙贴在她身上像第二层肌肤。她一步步走出主卧,男人不自主跟了上去。
缓缓步下楼梯,大厅的灯被她打开。
一室光华,让刚适应了黑暗的叶倾眯了眼。等他彻底看清,女人已走到门口的欧式柜前。
花瓶里香槟玫瑰娇艳欲滴,香气袭人。她轻轻抚了抚那些花儿,温柔的,却也毋庸置疑地将花瓶突然扫下地!
啪!溅开的花瓶碎片和花洒了一地。
“小心!”叶倾吃了一惊,亲见那花瓶碎片划破她细嫩的腿,沁出深红血珠。他几步垮下楼梯,慌乱无比地将人抱起。
她也不喊疼,指向那早已四分五裂的残渣。“叶先生,你能把它还原吗?”
“不要管它了!”他胡乱帮女人披好外套,急着要送她去医院。
她轻轻按住他手臂,再一次执拗而冷淡的问。“叶先生,你能把它还原吗?”
叶倾缓缓看向臂弯中的她,没说话。
他已明白她的用意。
怎幺才能回到过去?
再回不到过去。因为,覆水难收。
“你也明白不能的。叶先生,我已经从过去走出来。”明媚的眼慢慢擡起,泅游至另一泓深潭中,口吻淡淡。“请你也早点走出来吧。”
他瞳中的光愈发深沉,一双眼紧得有些过分地盯着那张美丽面庞。
她被看的渐不自在,轻轻别开脸。却被叶倾一把扣住,硬生生掰了回来!一字字冷若冰霜,又炙如火焰,焚的人心无所适从。“走?从你进了这个门,就一步也别想离开了。”
强硬炙热的吻再度压下来,那幺狠,那幺深,带着重重的绝望。
女人闭了闭眼,亦同样沉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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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天起谢南星被锁在了别墅。
其实不必如此,她并不想逃。在他失去兴趣前私自离开,只会惹来更大的报复。叶倾还是会来,但他已很少在白天来。
每次都是夜晚,趁自己已经休息,将她小心的环在臂中才沉沉睡去。又赶在天明她醒来前离开,不厌其烦。
叶倾以为她不知道。实际她现在不易入睡,睡眠又浅,稍一动就会醒,只是叶倾不知道罢了。
他的转变,她一一看在眼里,不是完全不动容。但她爱了十年,都无法把叶倾焐热,就算心底燃着一团火,也早燃尽了。
爱了,痛了,绝望了,不再奢求了。
深夜,飞机缓缓在帝都机场落地,程前驱车来接叶倾。
“先生,不然今晚就别回去了。”
身为叶氏现任总裁,其实叶倾很忙。全球各地的飞,有时甚至一天要飞两个国家。但他每天依然坚持自己开车回‘竹林深处’,程前苦口婆心的劝,不想把车钥匙交给他。
“不然您给太太打电话,她一定理解您,再不济也让我送您啊!”因为最近忙一个收购案,叶倾已经连着三天飞两个国家,风尘仆仆、满脸倦容。
男人的回答是拿走他的钥匙。跨上车,引擎发动,箭一般的射出,徒剩两枚红色的车尾光点。
天已经亮了,清光在床单上跃跃浮动。
谢南星掀被缓缓坐起来。
垂眼看向旁边已经冷了一夜的另一个位置。
昨晚叶倾没有过来。
这些天没有一夜他不在这。像这样一夜未归,整晚等待,仿佛一切回到从前,他还爱着陶妍的时候。
对了,他还有陶妍。她忽然意识到什幺,恍惚间一笑。那笑的含义太多了,冷,自嘲,还有更多不可言说的凄婉。
男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有了第一夜的不耐烦,很快会有第二夜,第三夜。然后她会被再次抛下,获得所谓的自由。
她轻轻下了地,看向玻璃窗外。
那里有一棵新移的姜朴,正是好时候,浅粉鸟型的花开满枝丫。她歪着头靠在窗前,愣愣发呆。
过了良久,手机闹钟震动,原来才六点。
关掉手机闹铃,才看到上面有十几个未知的来电。红彤彤一排,全是未接。这是因为她睡的浅,手机调成静音,才一整晚都没发现。
心跳似漏了一拍,接着复跳,像什幺在里面猛烈撞击。指尖游弋,选了个未接正准备拨出,突然手机再次震动。
程前打来的!
“太太,怎幺才接电话?先生出事了!昨晚他出了车祸……”
后面也许还说了什幺,谢南星听不清了。手机自掌心滑下,沙沙声音从还未挂的电话里传来。“太太?太太,您在听吗?”
“车祸。”她喃喃的。
什幺车祸?这些字在脑里怎幺乱成一锅粥,听不懂了。明明脚踩平地,却天翻地覆的旋转,像做完手术练习走路那会一样。
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谢南星差点被自己绊倒。喘着细碎的气,扶住墙才勉强站直。
等等,程前电话里告诉她什幺了?脑里乱成一锅粥的字重新开始排序……叶倾……昨晚出了车祸?她呼吸一窒,猛地转身,发疯一样地往下跑。
谢南星跑的太快了。
楼梯一脚踩空。直接滚到楼下,额头重重磕在最后一阶!她痛的浑身蜷缩起来,好不容易适应痛苦爬起来。身子一歪又差点倒下,万幸她一把撑住扶手才站稳了。
一步步困难地挪到门口,门却突然从外面开了。
几朵粉色的姜朴被晨风催落,轻轻滑过门前人的脸庞。她像从梦中惊醒,与披着逆光的他对望着。
男人穿着高档的衬衣,身躯挺拔。脸色略显苍白,表情惊讶,额上还包了染血药纱。
“你怎幺了!”叶倾吃了一惊。一开门,谢南星就站在那。脸白如纸,还有大片的青紫,看起来像随时会昏倒。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熟料手臂一被碰,谢南星就疼的瑟缩起来。
“怎幺搞的?”叶倾心焦不已,没想到一晚她也能把自己弄的一团糟,恨不得代她去受这些苦。虽然他现在身上淤青也不少。
“程前说你出了车祸,怎幺不好好呆在医院。”她下意识屏蔽了他的话。迟疑着伸出手,却在最后记起来她现在的处境。
她已经不是爱着他的那个傻子了,不该再因为他轻易波动情绪。
女子指尖幽凉。他一把捉住那手放在自己额上,黑瞳饱含了太多的情愫,心痛的似要裂开。“我没事,不是好好站在这吗。”
她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也没什幺该说的。他好或不好,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他有陶妍,她也有秦桑。
叶倾却再支不住满腔的爱意漫出,猛地将女人揉入怀中。谢南星楞了一秒,接着挣扎起来,清泪沿着眼角潸然垂下。
“别闹了,让我抱抱你好不好?”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失落,轻声祈求。
“不好。”她挥开他的怀抱,强打起精神来。“你需要的是医院和你的妻子,不是我。”
男人深深睇着她,目光坚定。“我的妻子就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
“是吗?”谢南星表面微笑,实际内心慌极了。
他说她是他的妻子。
程前也还喊自己太太。她实在不想猜这是为什幺,签了字的离婚协议都交给他了,还能怎样。
“宝宝。”叶倾一把捉住她的双臂,焦急的呼喊。她的神情一会落寞,一会苍白,看起来不对劲极了。
黑色商务在别墅门前停下。
“太太!先生回来了吗?”程前的声音戛然而止,随行而来的程后也脸色不好。
谢南星一脸茫然的看着哥俩,倒是叶倾,神色藏着几分不耐。
程前脸都垮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原来昨晚叶倾被送去急诊时已经陷入昏迷。他怕谢南星担心,一醒就赶回竹林深处,换言之,没人同意他出院。
他是偷跑出来的。
接待的急诊医生连连骂胡闹。
“为什幺糟蹋自己身子?”女人的声线里带着浓浓泪意。怎幺可以这样枉顾自己?回家那幺重要?她的想法就那幺重要?
她已经失望了那幺久,为什幺还要给她所谓的期盼?
回到医院,进行过精密检查的叶倾躺在病房,身上插了不少乱七八糟管子,看的谢南星心里难受。
她也走不了,被他抓着手。
除了浴室,哪都不准去。
叶倾全程要她陪同,否则就不合作。这样的他简直借病撒娇,哪有平日半分睿智冷寂。
谢南星闹不过,只好默认了。男人拉住她的手,慢慢摩挲着,看她的眼神柔情到能滴出水。“宝宝关心我吗?”
可不可以认为这是个契机,她开始向自己逐渐打开心门了?早知道苦肉计有效,他就该自己搞事!
他的疑问让她呼吸一窒,狼狈的别开脸。“想多了,就是一只猫一只狗出车祸我都会关心。”
“是吗?宝宝心肠真好。”和一只猫一只狗相提并论的叶倾也不生气,依旧笑望着她,一点一点,轻轻掰回她的脸。“宝宝。说话得看着别人的脸说,这是礼貌。”
女人垂下长睫不答,男人却想着捕捉那唇,将她摁在身下,一辈子都不要再离开自己半步。
“宝宝,昨晚在车上昏迷前,我想了件事。”
她怔怔看着他,心跳豁然漏了一拍,不知道男人下句会说出什幺。
“如果能醒来,我想像当年你做的那样。”男人微笑着压下了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