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延大步流星地跨入乾坤殿中,不顾他要找的人正在同沈初茶探讨一本古籍,径直半跪于座下,朗声道:“仁清师叔!”
仲灏手一颤,又被沈初茶牢牢握住,青年转过身直面下方的白衣道修,青绿色的眼眸如雨后沾染露珠的嫩叶。“师兄如此着急,可是为了早晨那件事情?”他低头笑了笑,“我已知晓此事,正在同师父分析逝者身上留存的法术。”
白清延敛眉垂眸,沉吟片刻道:“我欲带队彻查此事,请师叔成全!”他顿了顿,“——敢问师弟可有结果?”
“师父揣测这极有可能是一种上古禁术,只是凶手修炼此术而并非使用此术攻击该女修,因而所留下的痕迹并不多,也不方便追踪。”沈初茶笑吟吟地解释道。
白清延了然,他这是暗示自己此案背后风险极大,不便大张旗鼓地带队调查?“多谢师弟,我以为,此事可以借下山历练之名私下进行调查,对外暂不公开,有人问起便道是这名女修修炼术法走火入魔了罢。”他不动声色地擡眼,瞧见仲灏紧绷的脸和沈初茶平和的面庞,心下有一抹疑惑挥之不去。
沈初茶欲言,被仲灏擡手打断,“善,”男人的目光终于投向他,“玄壹可有什幺好的人选?”
“这一点,仁清师叔不必担忧,我自有安排。”白清延直起背脊,冲位上之人微微一笑,“这也是师父的意思。”
沈初茶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况且——仁清师叔自上次主动请缨前往剿灭缚杀失败后,似乎一直身体有恙,我不愿师叔过于劳累,此事还请全权交付玄壹,我定会给师叔一个满意的答复。”他这个师叔并非抱恙,而是凭着一股倔强不愿去双修,他手下弟子不知多少人明面上听着他的话不去同女修厮混,背地里玩得比他还疯狂,因而师叔这个修仙天才,一百多年过去依然没有特别大的突破。
而他身边的沈初茶...则是同他师父一般的天才,甚至连傲气都一模一样,不愿碰那些女修,只凭借自己的能力修炼,居然也能在他这一届弟子中仅次于他,实在是令人敬畏。不过他无心权势,本要交付于他的几个高位都被他推拒了,连宗门举行的活动都不愿参加,白清延有时都在怀疑他是不是有修炼走火入魔的趋势。
“善。”仲灏随着他的一番话确实面露疲色,索性摆摆手随他去了。
白清延走后,大殿内一片死寂。
“师父,”沈初茶语气平静,“徒儿始终有一事不解。”
仲灏背靠着高座,眼睛微微闭合,仿佛已然遁入无我之境,可颤抖的嘴唇暴露了他波涛汹涌的心绪。
不待他回应,沈初茶继续道:“此前你携徒儿去解救那个人,徒儿便有惑,可此惑如今也不再重要了。”他一展袖,殿门自己缓缓闭合,帘幕落下,大殿被阴影簇拥,只有一道极细的光挤进门缝里,将仲灏整个人撕裂成两半。
“那时天很黑,徒儿看不见他的脸,”沈初茶沉声道,“可等那时徒儿目睹他杀人,徒儿看清了。”
仲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次,是他先开口:“他和你...是兄弟。”他顿了顿,补充道,“双生子。”
沈初茶沉默良久,“...宗主即将出关,您这样一番动作又是为何?”他那双透彻的绿眼睛死死紧盯着那个看着他长大的师父,男人疲惫地阖着眼,眉宇间皆是他这一百多年来所背负的忍受的枉过的苦难。“我...”仲灏哽住了,他一时没能想明白自己此番冲动为何,或许他的心从借宗主不在将秦温带进来时就已塌陷了一块,至于塌陷的原因,在场的两人都对此保持缄默。
“师父,”沈初茶定定地望着他,“你这是心中有愧,对不对?”
他活了远大于表面年纪的时日,从那个女人的死到现在,他们都在守护着一个共同的秘密,又期待着有人能够揭开这个秘密的真相。太久了...太久了,他等不下去了,本以为要一个人去完成一切,不料他的师父也终于决心不再保持沉默。
“一百多年了,”沈初茶望着门缝间的那一线光,语气波澜不惊,“师父,你知道的远比我多,可你不懂我想要的究竟是什幺。”
“你是她带起来的孩子,”仲灏痛苦地低下头,他的眼睛此刻见不得一点光,仿佛只要一缕就能刺穿他的胸膛,“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也是我看着死去的,所以如今她恨我恨到骨子里。”他喘息了几声,“我不管你所求为何,濮瑾。我本该为那两个孩子做些什幺,可我什幺都没有做…”
他放走那个名叫傀的孩子,是想赎罪;而他不愿踏出第一步,是想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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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嘚吧嘚:这一半章看不懂没关系,我下一半章已经写完了,会有他们俩对话的总结,实在看不明白直接看总结就行。
顺便提示一下,“她*1也是我看着死去的,所以如今她*2恨我恨到骨子里”,这两个她不是一个人。
猜猜系统到底是沈初茶还是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