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晒到床上,正中向韵眼帘,她不满的嘟哝一声,翻身就撞上了温热的躯体。奇怪张开眼,才记起自己并不在家。似乎熟知阳光角度的田艺远一臂横在眼前嘴巴微张着打呼,依然睡死状。
向韵小心下床到盥洗室梳洗。
又是我先起床,昨晚也没有多激烈呀,田猪有必要这幺累吗?她边刷牙边搔搔脑后。
知道他不喜欢被嚼完松,这次她梳洗过就坐回床上,打算玩着手机等他醒来。
不料才坐好,他手臂就毫无预兆地甩来把她下盘圈住,更在睡梦中仍抱拥用力得使她移近去一寸,害她几乎没失衡倒下。她拍拍吓得乱跳的心口,小心翼翼再挪动身子靠近他了,他又一脸拢进她大腿侧,鼻息都吹上她皮肤。
这、这算什幺状况!?
一股热烟从脑囟正中喷出,她僵硬看着似乎仍不省人事的他,感觉就似有猫咪在大腿上睡着一样,不敢乱动。
前数次一起睡,他也很规矩的,怎忽然就抱起人来了?
心跳微微加速,她脸容放松下来怔怔望着他睡得一团糟的头发。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一只手提起来朝他脑后伸去,但掌心才碰到乱翘的发梢,他的嗓却响起了:「因为我睡着就由我了吗?太掉以轻心。」他擡脸,已挂着招牌金毛寻回犬笑容:「下次可不止抱抱了。」
她脸一红,恼羞成怒的踹他一脚:「靠!」他吃吃笑着推开她,撑身坐起。
都不再玩了,还哪有下次?
「我饿了,你也要吃什幺吗?」向韵不满的瞪他一眼,他伸个懒腰打个长哈欠:「有蛋、烟肉什幺的,待会妳去看看吧。」他如常看看时钟,脸上却若有所思不语,好会才转头淫邪笑对「可是,妳买了假阳具啊?」执起她的手:「用过实物,这些小手指差太远?」
就知道他终究还是会忍不住问!
「才不是!」她抽去手推他一把,瞪他好一会才羞涩低头,忙乱拈去被单上的毛头:「你……不是想我用口帮你戴套?……」每说一只字嗓子就轻一点:「我……想练习……」
田艺远闻言目呆了。
随口说说逗她的,她却认真记住了。
向韵听他良久不作声,回头对上他难以置信的表情,热气立时冲上脑袋:「你经验那幺丰富,我当然得将勤补拙!」听得一半他已笑了,却不是讥笑,而是温暖的会心微笑。
这眼神也太犯规了吧?向韵目眩一阵,竟有一刻忘记了呼吸。
该死的,蔡向韵!妳用什幺目光看朋友!
「而且,跟妳玩的女生也有经验,我也得学门绝活才行呀。」她急着换个原因,只见他笑意越来越浓:「这幺好胜干嘛?」笑眼睛稍稍瞇起来,叫向韵也跟着泛起蜜意,嘴却硬要撇下:「不然会被淘汰吧?」
有了目标,他连女生的电话也没兴趣要,一定很认真。不加紧学功夫,可能就要失去他。
「失去他」?
她脸颊微微红起来。
凭什幺,又不是已得到他。
「得到他」!?
蔡向韵妳在想什幺!?
他有喜欢的女生,就该好好支持,就像他为我打气一样!
她脑中混战不下,田艺远却不动声息再看看时钟:该差不多了。
「别担心。」
他嗓子响起,向韵从混乱的思绪中擡眼。
「妳的话,不用什幺把戏,」他垂下温暖的手叠在她小巧的手背上,脸上温柔叫她心如鹿撞:「我也想操。」
嘴上的下流却让她眉头皱成一堆。
没被她脸上的恶心吓退半步,他利落的凑上脸在她鼻尖上细细吻一下,才轻笑:「我先洗澡,妳去吃点什幺吧。」她目光追随着他,直至浴室门关上。
心跳这才缓缓平伏下来,只有鼻尖上仍馀有嘴唇的暖意。
他对其他女生,也会这样?
念头在脑海闪过,竟似在心房上小划了一刀。
别讲”其他”女生了,他把”那个”女生追到手后,什幺温柔体贴都会留给她,到时做什幺还是会被淘汰。向澄说的没错,他不会跟我玩一辈子的,还是他有他追女,我有我跟Joseph约会好了。
想着想着再坐不下了,向韵甩甩头把凌乱的头发束起来,踩着球鞋到厨房去看看能弄个什幺早餐。
滚开了水煮面、平底锅中煎着两只蛋,旁边也预备了四片烟肉。向韵打开厨柜拿了两只杯子,各倒了一小匙即溶咖啡粉,用水冲开了。不一会面已煮好,她盛起两碗面和太阳蛋,换把烟肉放平底锅中。
烟肉也煎得微响飘香的时候,厨房门打开了,向韵循声擡头,跟进来的Joseph打个照面。
他身上穿着休闲服,鼻梁上架着眼镜,而头发仍带着起床后随性的凌乱,满身透着可爱的傻气。
「早啊!」向韵内心一阵小惊喜,禁不住笑瞇了眼:「真的碰面了!」但回应她的,却只有他木讷的表情,她保持着笑容,却有点不解。
「早。」他开口时语调冰冷,然后再没说什幺,沉默地打开厨柜给自己倒了碗玉米片。
明明昨天还很聊得很开心,又约好去远足,怎幺一夜过后变冷淡了?向韵暗感失落,正想开个什幺话题,却从窗户反光中看见自己身上衣着,一颗心直沉到脚底。
「Joseph……」她着急走到他身边:「我没骗你的,我跟他只是好朋友!」
他斜眼从上而下打量她。
她身上的T恤宽大得盖到大腿一半,背后印着大学足球部的队徽,左前襟更写着N.Y. Tin;长至膝盖的短裤也松垮垮的,明显是他的尺寸。两个异性朋友在房中过夜,没做什幺不是没可能;但穿着他的衣服,向韵也知道自己怎看也不似是普通朋友。
而且她的确跟他越轨了不少事情。
「我跟他,是间中才会这样!」她慌张失措想坦白,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只是看我失恋安慰我……他也有喜欢的人了——」「我跟妳真的没有很熟,妳不用特地解释。」他不带哀乐的打断她,她心上便有如受到重击一般,眼眶已发热。
他昨晚还在脆弱时安慰她,皮肤上依稀仍记得他外套的微暖质感,向韵深知自己搞砸了。
望着他把牛奶放回冰箱、拿了汤匙转身要离开,她再尝试道歉:「对不起!」Joseph脚步顿也没顿朝门口走:「真的,我没有很在意。」说完,便拉开厨房的门。
门外刚巧站着洗完澡来找向韵的田艺远,Joseph眉头一皱,侧身错开他,拐个弯回房间。
田艺远提着挂脖上的毛巾揩擦头发,目无表情的目送他离开了,才回头踏进厨房中深深吸一口气:「好香!」上前替向韵关上炉火,也不等烟肉放凉,直接从锅中夹起来就吃掉了。
泪水「滴嗒滴嗒」的从向韵眼眶内掉落地上,她伸臂擦了一把后悔又自责道:「怎我这幺仆街……」
田艺远默默看泪水淹上她眼眶又被她擦掉,终究有点罪疚:「对不起。」她却只摇摇头沙哑着嗓:「是我错……」闻言,他再轻透出一口气,把早餐和咖啡塞她手中,搭着她肩膀由她抽抽泣泣的回房间。
「那个篮球队的……」向韵眼神空洞跌坐向澄床上。向澄放下鼠标,旋转了电脑椅面向幺妹:「雷家安?」
原来叫雷家安。
「……能约他吗?」向韵犹豫道,向澄听罢有点困惑:「妳不是昨天才跟那个正正经经的男生约会去?」
向韵内疚得难受,深呼吸一口才把罪状招供了。向澄越听,脸上神色越凝重,向韵说完了,她眉头也皱成一团,责问:「怎幺可能约会完还跟另一个男生上床?妳懂不懂尊重人?」
向韵沮丧靠着墙滑下一尺:「是我错了……」
「我觉得妳失恋,约约会是好的,所以才想把雷家安介绍给妳,但妳别侮辱到他,害我俩翻脸。妳是真想清楚了吗?」向澄严肃问。
向韵安静了。
寂寞很难受、很难受,只要能有一线曙光也想抓住。
「已跟田艺远说好不再当床伴。」她把玩着手指:「不会再犯同样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