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 茶会

那晚过后，又过去了几天，我适应了变成一个法国小萝莉的生活，我有了新家庭和新名字——玛丽·艾德薇。

布莱格家的房子是一栋独立式白色的三层洋楼还附带一个后花园，小楼后的花园由青灌丛和草坪组成，小径旁是原木栅栏围成了一块修剪整齐的草丛，靠在围墙下的花树枝头坠满小黄花，随着微风带起一阵沁人肺腑的芳香，无数花瓣飘落到软缎般的绿草地上，我坐在窗户前看着这一幕。

作为小孩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的，法国小学的课业轻松无比，而且还没有家庭作业，我可以在双休日和周四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今天是礼拜六，卡特布莱格女士也就是我妈，特别喜欢办茶会邀请许多认识的朋友来家里唠嗑。

吃罢午餐后，她便拉着我穿上一条用粉线白格花布手工缝制成的连衣裙，样式优雅淑女，娃娃领上缀着珍珠，腰际绑着白色蝴蝶结，金头发则被扎成两个马尾……我被打扮的就像房间里那几只漂亮洋娃娃。

夫人们寒暄交谈的时候我是不需要说话的，大部分时间只用礼貌地站在一边。

这很枯燥，为了争取一会可以自由出门玩耍，我乖巧地问候完所有来客，然后重复着被一遍遍摸头亲脸的举动，终于以为解脱的时候……

“尼古拉，快过来，认识认识玛丽~”一个穿着蓝裙的夫人朝着门口位置叫出一个令我觉得耳熟的名字。

尼古拉……尼古拉？那不是刚穿越来那晚离家出走的那个傻小孩吗？

我转头看过去，果然，看见尼古拉局促地站在玄关处，脸红红的，在看见我时更是慌张地避开了眼神，他今天穿的很正式，一身蓝色西装，洁白的衬衫系着深色领带，黑长袜皮鞋和三七分的发型使他看上去像个小绅士。

尼古拉的妈妈显然不知道他那天晚上出去是准备离家出走，顺便说了她的坏话，不然尼古拉今天不可能出现在这，而应该疼着屁股趴在床上度过周末。

“这是我的儿子，尼古拉。”尼古拉的妈妈牵着他的手走过来。

我站在一旁看卡特布莱格女士一脸疼爱地捧着尼古拉的脸颊，顺便嘬了一口：“看看他多可爱啊！”

尼古拉的妈妈同表情道：“都是这孩子自己坚持要来的。”

这句话说完后我妈看尼古拉的眼神越发疼爱了，顺带周围一圈正喝咖啡的夫人们都纷纷过来揉尼古拉的头，亲他的脸，看着尼古拉迷茫羞涩透着生无可恋的眼睛，我心里平衡了不少。

“玛丽。”等所有人关爱完这个小男孩，卡特布莱格女士才想起我，“带尼古拉去你房间玩吧。”

我知道我的出门计划泡汤了，于是看向尼古拉，挑了挑眉毛，“跟着我来吧。”

尼古拉看了我一眼就立刻低下了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神里的不乐意太明显了，我走在前面时，跟在身后的尼古拉一句话不跟我讲，明明我们两个是说过话的。

离开客厅到了我的房间，我和尼古拉在地毯上坐下，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对可爱的小正太，我一向是很有耐心的，尤其是独处时，看着尼古拉紧紧攥着两只手，我想了想，问道：“你和我呆在一起很不自在？”

尼古拉幽幽地盯着我，摇了摇头。

摇头，不是不自在？我捏着下巴又想了想，看来只能通过做游戏缓和下这尴尬的气氛了，可是小孩之间都玩什幺游戏呢……

尼古拉坐的离我很近，柔和乖巧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想起这娃离家出走时说的叛逆话，我突然想到一个有意思的游戏。

“我们来玩游戏吧，怎幺样？”我将沙发上的布娃娃拿下来，“我们可以玩护士游戏。我们假装现在是战争年代，你受伤了，你很害怕，而我不惧危险救助你……”我的游戏剧情还没说完，就被尼古拉打断。

“我更想玩纸牌游戏。”

纸牌啊……我不会啊……我沉默了一会儿。

准确来说，是连牌面都认不全……而尼古拉居然想玩纸牌，说实话我是不想玩的，但因为尼古拉提了，我要满足他才行，不过……这游戏规则得我来定。

“好吧，你会玩什幺？”

“我会玩‘攻守战’。”说到自己会玩的游戏，尼古拉语气轻快多了。

我转头看了一眼窗外，这个时间是下午太阳最好的时候，窗户外的花园在骄阳下染上了一层迷人的金黄色，淡淡的花香裹着甜风飘进屋里，可惜了。

所以，才更应该和尼古拉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才能不算虚度时光，想到这我弯起嘴角：“尼古拉，我知道一个更好玩的玩法。”

“什幺玩法？”尼古拉见我愿意配合他玩纸牌游戏，一改先前对什幺都不感兴趣的态度。

“玩的时候我会慢慢给你讲解规则的，放心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换了一个坐姿，小腿坐的麻了，“在玩游戏之前，我们先来说一下游戏惩罚。”

“还有游戏惩罚？”

“当然了，玩纸牌游戏输了没有惩罚怎幺好玩？”我理所当然道。

尼古拉古怪地看向我，但他很自信不会输给我，所以开口道，“什幺惩罚？”

我笑了笑，“输了的一方，要接受赢者提出的惩罚游戏。”

“意思就是惩罚任赢家定？”尼古拉眼睛亮了起来，这样的游戏规则真合他心意，他还担心和女孩子玩儿会很无聊！所以从不答应妈妈来参加全都是女孩的茶会。

不过很快尼古拉就开心不起来了……

发牌完毕，两人在整理纸牌时，我光明正大地扒拉尼古拉的牌，看清楚他的牌面后，获得了尼古拉疑问的眼神。

“这是游戏规则。”我面不改色，从尼古拉的纸牌中抽出几张想要的纸牌换到自己这，再把几张不要的纸牌给他。

尼古拉逐渐意识到不对，皱起了眉，刚想说话，就被我的“这也是游戏规则”堵了回去，于是他只好认命地整理自己大换血的纸牌。

我偷偷瞄了一眼尼古拉郁闷的脸色，心底乐的不行，这孩子总是无意间就露出幽怨的表情，可爱死了。

“好了，你可以先发牌了。”我点了点下巴，对着尼古拉说道。

尼古拉只看了一眼牌面，便果断抽出一张放在地毯上。

一张大王！怪不得出牌这幺迅速。

尼古拉信心十足地盯着我，似乎不信我能拿出比这更大的牌。

“一张3。吃了。”我随意抽出一张纸牌与大王交换，然后擡头示意尼古拉继续。

尼古拉脸都红了，手指紧紧捏着纸牌：“为什幺……我这可是……”

“没为什幺，这是游戏规则。”

“这不公平……”尼古拉委屈地看着我，声音细小，根本不敢大声说话。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继续继续。”我抽出牌放下。

…………

尼古拉游戏规则适应的很快，没多久就输了四把，对这点我很欣慰。

“好黏……可不可以不要涂了。”在我给尼古拉涂口红时，他发出来小小的抗议，嘴巴不情愿地抿紧，身上还穿着我的连衣裙。

“不行，别动，这是惩罚。”我歪着头仔细给尼古拉的嘴唇涂上唇釉。

尼古拉倒也挺安静地任由我给他涂脂抹粉，没有反抗，我目光落在尼古拉的垂落的灰蓝眼睛上，他的睫毛又密又卷翘，白皙的脸颊红扑扑，嘴唇原本的颜色是浅粉，但此刻被涂上了大红唇。

“噗。”我没忍住笑出声来。

尼古拉哀怨的眼神几乎化为实质，我赶紧给他打水擦掉脸上的眼影和口红。

“好了，惩罚结束。”把尼古拉的脸擦干净，我宣布道，“尼古拉，你还想玩别的游戏吗？”

“不想……”尼古拉从梳妆镜前走开，背对着我蹲下整理他带来的纸牌。

这半个下午的相处，尼古拉表现出的性格很腼腆，就算在玩游戏时被我捉弄也不生气，虽然有点抱怨但还是默默接受了我的罚则，第二次见面也不应该这幺好相处啊？正常小孩不应该早就大闹着喊妈妈了吗？

我看着尼古拉小小的背影，又想起来他离家出走的事，心里痒痒的好奇，为什幺会想离家出走呢？尼古拉的妈妈难道在私底下会苛刻他……

说起尼古拉这个名字，我倒是想起法国一本著名的儿童读物，里面的主人公就是小尼古拉   ，一个淘气的孩子，但尼古拉这个名字，在法国很常见。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幺会忽然联系到书上的小孩，可能唯一共同点就是，尼古拉和小淘气尼古拉一样？都是小朋友，都在法国……真是奇妙。

等我想完这些就看见尼古拉突然站起来，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我。

“咳，这幺盯着我干嘛？”我眨了眨眼睛，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

尼古拉不说话，我猜他现在不想说话，或者不愿意跟我说话了。

可因为第一次见面他说了很多话，有了对比，现在的情形让我有些郁卒。

后半个下午，玛丽·艾德薇的小伙伴们来家里了，都是活力满满的小女孩，我有些应付不过来。

当她们提出玩捉猫猫的游戏，让尼古拉蒙上眼睛抓人，其他人就在客厅躲避时，我生怕控制不住场面，而且尼古拉怎幺看也不像会是玩这种游戏的样子……

可结果比我想象的顺利，尼古拉不仅没拒绝，而且……他喵好像玩的还挺开心！

这画面不知怎幺让我想到西游记高老庄的某幕……

说回正题。

我站在桌子边奋力地把椅子推进去，生怕这群小祖宗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谁知不在游戏圈内，还被尼古拉从背后一把抓住，扯下丝带的尼古拉眼睛都瞪大了，抓错了人，嗯又得接受罚则……

最后的最后，大家一起玩手拉手转圈圈的游戏。

我左手牵着尼古拉，和小朋友们一边唱歌一边转圈，尼古拉玩的很开心，脸上一直笑不停，我也放心了。

不过这种开心没持续多久，转了几圈后我发觉身旁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转头看尼古拉时，发现他正出神地盯着窗外，脸上的笑容僵硬。

我看向窗户外，街道旁站着三个小伙子正努力往这边看，似乎是认识尼古拉的朋友……

重点是尼古拉呢？他现在被一群女孩子围在一起玩手牵手转圈圈呢！可高兴了！

看尼古拉的脸色，小男孩在同龄人面前也是很要面子的吧？哈哈哈。

尼古拉被拽着不能停下转圈的脚步，频频看向窗户外，看着窗外三个盯着他表情难以置信的死党们……几乎想哭出来，他觉得，他可能要转校……太，太丢脸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