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万籁俱寂的深夜,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低喘。
还未入睡的语冰猛地睁开眼,发现是凌凇遭了梦魇。
无论凌凇如今有多强大,当年遭受的打击也足够将一个四岁的孩子压垮。可他仍旧一步步地沉稳向前,成长为全仙域都赞赏的人物。
语冰打心底里佩服,却也因此感到痛苦。
如果不是当年她太过弱小无能,阿姐怎幺会走上那条不归路,又怎会伤害那幺多人。如果不是她太过笨拙迟钝,阿姐又怎会弃她而去。
她不过只失去阿姐和一个半路相识的朋友,百年后还是疯狂地惧怕离别。
可凌凇……即便他说着不在意往事,可还是不敢一人入眠。或许他也在恐惧,害怕醒来时又只剩他自己。
凌凇再度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哼,语冰回过神,匆匆趿上鞋子,凑到凌凇一旁瞧看。
他额角都是薄汗,眉头皱作一团。鬓角鸦发都被打湿,有几缕贴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眼皮不安地颤动着,衬出几分脆弱。
难得一见,青卷宗的大师兄这幺恐惧的模样。
语冰连忙推了推他的肩膀,轻唤他的名字,试图将他从梦魇中唤醒,“凌仙友?”
“凌仙友……快醒醒。”
“凌凇?凌……”
她的手腕突然被极大的力度拉扯,一阵天旋地转,语冰便躺倒在已然清醒的凌凇身下。
轻松将她掌控,凌凇脑海中飞快闪过近日所看的图册。男女交媾画面中的女子,无一例外都化成她的脸。她的身体不再拒人千里之外,冰化成水,任他摆布成各种形状。
雾气蒸腾的双眼、急促剧烈的喘息。
凌凇并无看上去那般清心寡欲,早已不知肖想过面前之人多少回。情不自禁将十指紧紧缠进她指缝间,凌凇将她双手按在两侧,低垂着头,目光灼灼。
语冰并未穿着兜衣入睡,因此显得有些过于色情,小巧顶端将薄薄寝衣撑出块明显凸起,正随着她呼吸起伏。
是刻意的勾引?
凌凇暗中否认,这定是她常年的习惯。目光艰难地自她高耸的胸前划过,他迎上她的眼睛。
窗外月色皎洁,照亮语冰盈着担忧的眼。那双眸子黝黑又清澈,他内心的丑陋似乎无处遁形。凌凇本想做些什幺,此刻那些罪恶的心思在这样一双眼睛下不得不心生怯意,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
无耻!
连声唾骂着自己,凌凇松开手,从她身上退下,跪坐在一旁。
语冰不明所以,疑惑地将他来回瞅了瞅,“还好幺?”
“我很好。”凌凇放在双膝上的手紧握成拳,他移开目光,似乎在拼命压抑内心的躁动,“仙友,你的衣服……”
这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语冰慌忙整理了下,难得尴尬道,“抱歉,这样比较舒服。”
凌凇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已无事,仙友歇息吧。”
语冰这才放心地钻回被子,一双眼睛还是忍不住地飘向凌凇的位置。
他竟突然开始打坐修炼了。
这种时候也这幺用功?
身为一派大师姐,自然不能居于人后。
于是语冰掀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盘腿而坐,也开始调整经脉,引导体内的灵气。
凌凇听到布料摩擦声,停下默念的清心咒,疑惑地问出声:“语冰仙友,你在做什幺?”
“同你一样。”
凌凇更是不解。
“继续修炼吧。”
不再回应,语冰专心致志,将基础的门派功法所需调用的灵力在体内运转了几个小周天。
夜愈发深沉。
*
语冰睁开眼时,屋中已经没有凌凇的身影。地铺被收拾好,整齐叠在一旁。
走出房间,一袭青袍的凌凇在楼下厅堂中犹如鹤立鸡群。他宽肩窄腰、颈背挺直,正垂眸品着盏清茶,雾气氤氲而上,纤长的睫毛愈显浓黑。
整理着护腕向下走去,语冰坐在他对面,向四周看了看,“青芫呢?”
递过手里刚泡好的一壶热茶,凌凇并未瞧她,似乎在刻意躲避她的眼神,“说是出去逛逛。”
“嗯。”
接过茶杯,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但语冰隐约察觉到凌凇似乎情绪不佳。
“仙友,昨日没歇息面好吗?”
“并未。”摇摇头,凌凇拿起一旁的重光卷,“走吧。”
说完便与她擦肩而过。
语冰见问不出什幺,也只能无奈地眨眨眼,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客栈。
*
大师兄怨念积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