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出几条巷子阿满就被稳稳妥妥的送了回来。
房里嫲嫲的鼾声依旧不停,王太医顺手给扎了一针,瞬间整个夜都清静了。
阿满望着王太医,面露向往之色。
王太医见她如此,不由好笑,随即心念一动,问道:“要不要学?”
阿满张着红通通的眼睛点了点头。
“不急。”王太医掏出一个锡盒,约莫有半个手掌大的,表面被磨得光亮,盒子上的图案隐隐约约看不太清,打开后,是一股浓郁的药味,“治眼睛的,要是再哭下去你的眼睛怕是要坏了。”
阿满任由那臭熏熏的药膏往自己眼睛上抹,得来王太医哄孩子似的一句“乖”。待到结束,她又迫不及待地撅着屁股往被窝里钻,却被王太医捞了回来。
见她一脸的不耐烦,王太医又好气又好笑,轻拍了她一下屁股,嗔道:“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说完又去扒她的裤子。
阿满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幺。
王太医被她看得脸颊一红,解释说:“我看他弄疼你了,想看看有没有伤着。”
阿满转了转眼珠子,随即配合着褪下亵裤。
七岁大的女童,两条细腿儿,屁股白嫩嫩,腿间也干干净净没有半分杂毛,因而那被拂尘挫伤的几处斑痕和腿间的红肿就尤为显眼。
王太医没有宁国师那种能对幼童发情的怪癖,而今如愿看到那处也只是心疼,又从腰间找出个食指长的玉葫芦,倒出些药乳,细细给阿满擦上。
屋里烛火微弱,王太医的影子就落在了帷幕上,恰巧他的装束与阿满父亲平日里的有所相似,而那帷幕上的影子又多像了几分,恍惚间阿满便觉得那就是她的阿爹了。
王太医收拾完,安抚般地摸了摸阿满的小脑袋,阿满忍不住嘴一瘪,又想哭了。
“怎幺又要哭,刚上的药,忍着忍着……”王太医着急地劝哄着,到最后不得不轻拍阿满的臂膀等着她睡着才敢离开。
阿满这一折腾下来也是累得紧,很快便做了一个梦,梦中她房门外的那株海棠木幻化成了她爹娘的模样,说是要她好好照顾自己,他们要走了,不会回来了。
这一回,阿满倒是没哭,只是心里梗得慌,可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就被嫲嫲给唤醒了,她挣扎着掀开眼皮,外头天已大亮,然而她睡得不好,频频打瞌。而那嫲嫲似乎也起晚了,着急地给她擦了把脸,又草草梳了丱发。这一回没有继续给她穿孝衣而是换了件素净的衣裳。
不多时薛氏过来,拉着她的手她絮叨了许多,弯弯绕绕的话儿阿满听不太明白,只听得一句要带她回谢家。
“如今谢家只有你大伯伯和二伯伯两房,上无长辈,膝下也凋零,你的两个伯伯都极喜欢你的,早早就让我好好替你布置出一处园子,在你这辈里,算是独一份了。”
薛氏笑着与她说话,言语温和可亲,阿满先是去看她,却发现薛氏的视线一直没有落在她身上,加之她自己又无法说话,便只好当这位婶娘在自言自语。
两位伯父一直待她不错,她是知道的,只是平日里碰上不多,多少是生疏的。她爹娘去世后,他们也来上过香,匆匆来的,也是匆匆走的。
当天她便搬去了谢家,薛氏将她安排在了东苑,谁知她的那处院子里有个小池塘,她当是怕极了,任人怎幺哄都不愿再进去。丫鬟们最后没法,将人生拉硬拽地抱回了屋,由得阿满浑身哆嗦着掉眼泪,她哭不出声,也解释不了,谢家人也都只当她换了地方认生害怕,过段时间习惯了自然会好。
“你怎幺一直在哆嗦?”第一个发现问题的是某日突然闯上门的一个童子,戴着金锁穿着华服,手里提着一把小木剑,别提多威风了。
那个童子明显是家中的主人,只是不知为何没有仆从跟着。小童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耍着木剑在她的房中转了一圈,又稀奇地跑到她面前瞧着她。
阿满记得谢家与她同辈又年纪相仿的,只有大伯伯膝下的庶子,是她的堂弟,她听大人们都唤他阿显。她心底猜出了小童子的身份却没法出声,只好对着他笑了笑。
见她笑了,对方也跟着笑了,一双剔透明亮的眼睛笑眯成了细缝,是极其天真可爱的模样。
那笑容看得阿满微微一愣,倒真的让她由衷地开心了些。
她不说话对方也没有计较,而是笑嘻嘻地要显摆自己的武功,“我最近和黄师父新学了几个招式,我做给你看。”
谢显短手短脚,招式却舞得有模有样,不多时就收获了阿满不吝惜的鼓掌。
两人又在房中玩了会儿沙包,玩累了便直接在蒲团上抵着足睡了。
孩子抱在一处睡得欢,可急坏了谢显院子里的仆人老妪,一个个着急忙慌地找人,偏偏都漏掉了阿满的那处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