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庭顺着雨后淡雅梅香,兜兜转转,终才找到母后念念不忘的红梅。
梅花素来高洁,凌寒独自开。隆冬未至,红梅尚未漫山盛放,却也有几株蓓蕾初占,娇艳可人。
她走近伸手轻轻拉下那树枝,闻到空气中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梅香,像极母后香囊传出的味道。
葳蕤院内锦瑟整理好箱笼,公主却还没回来。她开始担心自家公主能否找到路回来。
毕竟公主的方向感一向很差。有时候在御花园走着走着,还能迷路。更别说这人生地不熟的护国寺了。
锦瑟开始坐立不安,想着要不要去前院找人帮忙找找公主。
忽然天边轰得几声惊雷响,刚歇不久的雨又来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滴滴答答凉透了锦瑟的心。糟糕!公主还没带伞!
锦瑟忙跑向前院去搬救兵,得赶紧找到公主。
前院,刚引路的小沙弥心头还在叨叨念自己那高冷的大师兄不靠谱。
一回头看到从雨里跑来的锦瑟,心里咯噔一下,别是公主出事了吧。
“师傅”,锦瑟跑了半天,气喘嘘嘘,略微弯下身子,擡头喘着气说:“麻烦你快带人找下公主。公主刚出门说散心,到现在都没回来!关键公主还没带伞!”
小沙弥一听,脑袋都要炸了,赶忙说:“锦瑟姑娘这边你也不熟悉,你先回院子里做好准备等公主回来,我们去找就是了。”
说罢,他转头跑去后院找大师兄,要是公主在这里出事,他们也要遭殃。
“大师兄!大师兄!快出来,出大事了!”小沙弥狂拍房门,也顾不得爱清净的大师兄待会削他。保住狗命要紧。
“你最好有天大的事!”萧珩打开门,语气冷得跟夏天冰窖的老寒冰一样。
“大师兄”小沙弥苦着脸,“公主不见了,还没带伞”。
……
萧珩无语,不是说来祈福的,乱逛什幺,这又不是皇宫,刚来就不安分。真是麻烦!
他心里如是想,又不能说出来。揉揉眉心,他无奈到:“你让其他人分散着找找,重点去后山和南边的院落。”
“好的!大师兄!我这就去!”有理有据,一下子圈出重点,果然万事还是得找大师兄!
小沙弥对大师兄的崇拜又多了一层。
萧珩吩咐完师弟,懒得再理他,转身回屋,打算把经书看完。
屋外雨声连绵不绝,萧珩坐在桌前,目之所及的经书却怎幺也看不下去。
他干脆合上经书。擡眼发现书桌正对着的窗外,前几日娇妍盛放的花,如今在风雨的摧残下,已是摇摇欲坠,零落成泥。
娇花果然就费事!想到那个迷路的公主,他嗤笑道。
嘴上嫌弃,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事。他拿着伞,迈进大雨里,慢慢往后山走去。
彼时宋幼庭已跑到梅林深处的一座凉亭躲雨。骤然降雨,心一急,她更慌不择路。幸好运气好,还找到座凉亭能挡雨。不然可真得淋成落汤鸡。
手拧了下已经湿透的裙摆,打落身上沾到的花瓣,宋幼庭无语望天。
早知道,出门就带把伞了。天色有点晚了,只能期盼这雨快些停下,才能赶快回去了。
后山里小沙弥带着人,找了许久,也还没找到公主,心里有点慌张。
无措间,他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居然是大师兄!他呆了呆。大师兄居然抛弃经书,亲自出来找人。
看来方丈嘱托的话,大师兄还是听进去了。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找,天完全黑了更麻烦。你带着人往北边找。我去梅林看看”。
小沙弥忙领命称是,带着人往北边山峦而去。
宋幼庭靠着凉亭的柱子,忍不住环住手臂,瑟瑟发抖。穿着淋湿的衣服在风中,她打了个喷嚏。
细细密密的雨幕让人视线不甚清晰。宋幼庭觉得她好像看见一个撑着伞的人往这边走。随着来人步伐的越来越近,她才逐渐看清他的样貌。
皇家基因好,自幼在宫里见多了美人,宋幼庭对长相好的人早已见怪不怪。
奈何这公子不止长相俊秀如泠泠泉水,那周身清逸出尘的气质更像是那高高在上的谪仙。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对他的亵渎。
宋幼庭挪开视线,心想这人的姿容完全可以比肩她远在西北的太子哥哥了。要知道太子可是这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静安公主,你该回去了。”来人终于站到她面前,顺便递给她伞。
男子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许是常礼佛的缘故,身上还夹杂着淡淡檀香,清幽好闻。
宋幼庭听着这人清冽的嗓音,突然觉得身上更冷了。长得好看,脸色这幺无悲无喜,白瞎这幅皮囊了。
宋幼庭维持着贵女端庄的笑,说:“劳烦师傅了。”
“既然知劳烦,公主下回还是别乱跑,毕竟是奉旨来太后祈福。”萧珩顺着她的话茬接下去,完全也不给她面子。
宋幼庭第一次这样被人正面咽话,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来,想顶回去,却也觉得害得人家要来送伞是理亏。干脆就闭嘴,把他当隐形人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一路也没什幺话。
“阿嚏”!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打喷嚏。别是要感冒吧。宋幼庭觉得今日出行实在不吉利。
“你先穿上吧”。萧珩冷不丁停下来,她差点撞到他背上。
说话间,一件带着他体温的大氅已经丢在她怀里。他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单穿竹叶云纹玄袍的他,身姿笔挺,似乎毫不畏惧这冰冷彻骨的寒意。
宋幼庭披上仍有余温的大氅,感觉鼻尖全是檀香味。浓烈到有点醉人。
回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生出无语凝噎的感觉。模样俊朗的和尚都这幺高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