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5 枪指额头

为了这一天,郗良精心准备,枪支正常,子弹充足,匕首铮亮,磨得锋利。她还要盛装打扮,翻遍衣柜,找出一袭没穿过的新裙子,黑色的,再搭上一件长风衣,也是黑色的。穿上衣服,她再藏好两样武器。

下楼时,门被叩响,她知道是爱德华来接她,欢欢喜喜跑去开门。门一开,稚嫩的脸庞顿时僵硬,一把黑色手枪抵着她的脑门。

来的不是爱德华,而是七个陌生男人,高大威猛,胡子拉碴,长相凶恶。

“慢着。”

一个棕发男人上前来,似笑非笑将眼前的女孩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黑色的外套黑色的长裙,黑色的头发黑色的鞋子,除了雪白的脸色和红嫩的薄唇,她身上再没其它颜色,看起来不像要去参加婚礼,而是参加葬礼。

郗良回过神,被陌生人用枪指着额头,只要对方扣动扳机她就会死,她突然害怕得鼻子一酸,眼眸泛起水雾,氤氲了黑色的弹道。

“呜……”

“噢,别哭啊。”

男人揶揄擡手,压下手下的枪,饶有兴趣地看着呜咽的姑娘,哭起来脆弱可怜,娇艳欲滴,令人不禁伸出手去,曲起食指轻轻刮过她流下的泪水。

郗良吓得后退两步。

男人笑着,垂眸看着指节上的一抹湿润,忽地凑到唇边,轻轻品尝了一下,锐利的蓝眼笑意更深。

郗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举动,眼泪有什幺好舔的?她惊慌问:“你们是谁?”

此时远处的房子里,几个年轻男人守在监视器前,将监听设备也打开,如临大敌般一脸紧绷。

波顿从外面进来,一边系袖扣一边道:“看清是什幺人了吗?”

比尔郁闷至极,“是马卡斯·戴尔,老斯特恩的外甥。”

马卡斯·戴尔,棕发蓝眼,臭名昭著的毒贩头目,横行南美北美,斯特恩家族的老头子利奥波德·斯特恩唯一不是阿拉伯人的外甥,是犹太人。传言是老头子心中唯一的继承人人选,因为他是孤儿,从小由老头子亲自抚养,已视为亲生儿子。

这个男人来到郗良家里,不难叫人揣测出来是妮蒂亚·斯特恩以女人的直觉猜到郗良会给她带来情感危机,因此求助了她的父亲,乃至这个表哥。

爱德华忧心忡忡道:“现在我们该怎幺办?她会有危险的。”

波顿冷着脸色,一边准备对讲机一边道:“比尔,你在这里盯着,我现在带人从森林里过去,如果他们有什幺举动,通知我。”

比尔拿了一个对讲机道:“好,你们小心点。”

监听设备传来马卡斯的自我介绍,他倒是不遮遮掩掩,直接告诉郗良自己的来路。

“马卡斯·戴尔,妮蒂亚的表哥。”马卡斯说,“你该知道妮蒂亚吧?她将嫁给你的哥哥。听说你们已经见了两次面。”

郗良听到妮蒂亚的名字,恐惧之意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理解的愠怒。

“你们来我家干什幺?”

马卡斯大摇大摆走进屋里,壮硕的高大身材像堵墙一样有无形可怖的压力,郗良怯怯地看着他,看着跟在他身后进门的一个个目光如炬的男人。整整七个人,一个个比她高比她宽比她壮,外套摇曳之下,每个人的腰间都有佩枪。

屋里突然变得狭窄逼仄,郗良只觉遍体生寒,无法呼吸。这些男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野蛮、暴戾的气息,和她平日里在外面见到的路人截然不同,和她当初在庄园里看见的一群男人也不同,那一群都是嬉皮笑脸的。

马卡斯环视屋里一圈,看见壁炉上的剪报,他拿起来看了看,转身对上郗良胆寒的眼睛,玩味松手,相框啪地掉在地上,郗良的心一颤,接着他又拿起另一个相框。

“我没看错的话,这不是妮蒂亚的未婚夫吗?”

又一声“啪”,相框掉在地上,隐隐坏了。

郗良皱起眉头,眼泪又溢出眼眶。

“藏着别人的未婚夫的照片,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未婚夫还是你的哥哥吧?觊觎哥哥,觊觎别人的未婚夫,没想到夏佐有个这幺淫贱的妹妹。”马卡斯砸完相框,一脚踩上去,若无其事在沙发上坐下,长腿叠起,姿态嚣张得仿佛在自己家里。

“觊觎……淫贱……”郗良被骂得惶然无措,双手在颤抖。

明明,妮蒂亚是晚来的那个!

“是她!她才是在觊觎的那个!”郗良厉声吼道,“是她!她才淫贱!她抢走我的哥哥!”

马卡斯没料到女孩会这幺义正严词地反驳,只是反驳过后,她颤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他细细地打量她,原本他应该让手下一枪把她毙了,但是第一眼看见她的模样时,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令他眼前一亮的女孩。

妮蒂亚受了委屈,忍了又忍,婚礼将近,她忍不下去,便找父亲利奥波德哭诉。原来夏佐·佐-法兰杰斯有个名义上的妹妹,而且这个妹妹喜欢哥哥,还要参加哥哥的婚礼,谁知道她会不会在婚礼上搞破坏。利奥波德当即安慰妮蒂亚,事情他会解决。

事情必须解决,如果婚礼被破坏,新郎被抢走,斯特恩家族更上一层楼的野心就会变成幻梦一场。老头子当即决定杀掉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妹妹,免让妮蒂亚夜长梦多,也免让婚礼出岔子,坏了他的全盘计划。

马卡斯紧急受命,他向老头子保证会亲自办妥这件事,绝对让夏佐找不出凶手。

然而,马卡斯改变主意了,现在杀掉夏佐的妹妹未免太可惜。

想了想,马卡斯直白问:“夏佐操过你吗?”

话一出,其他六人脸上都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眼神赤裸裸地盯着瘦弱的女孩,活像六匹蠢蠢欲动的野兽,下一秒就都要扑上去撕咬孱弱的小羔羊。

郗良浑浑噩噩地流着泪,颤栗着一小步一小步往门外挪,直到抱住门框,她不敢再动弹,因为她知道她跑不掉,也知道自己没有地方可以跑。

监视器前,比尔气得拍桌,正想问波顿准备好没有,门外来了两辆车子,其中一辆下来一个匆忙的文森特。

比尔让克劳利去见,很快,克劳利回来,没好气道:“比尔,夏佐知道有贱东西来骚扰他的妹妹,但他要我们不许轻举妄动,要留着那贱东西的贱命!”

“什幺?”

比尔不悦,让克劳利盯着,自己亲自下楼去,文森特在厅里焦急踱步。

“你们家的呆子在想什幺呢?他知道他的妹妹就要被吓死了吗?”

文森特一转身就被劈头盖脸训一顿,无辜至极。

“我们先生当然知道小姐会被吓到,所以让我们来保护她。我现在是来告诉你们的,你们不许插手这件事。如果你们有安排人在那栋房子附近,赶紧撤退,不要被发现了。先生可不希望小姐碰上你们和马卡斯的枪战。”

把话带给比尔,文森特立刻回到车上,飞快赶到郗良家。

郗良一步步后退,抱膝坐在檐下,马卡斯半跪在她身边,揶揄地问:“你到底在怕什幺呢?难不成怕我吃了你?”

郗良低着头,泪流满面,抽噎着不予回答,马卡斯脸色微变,揪住她的头发逼她擡头,话语中没什幺耐性,“我问你,除了兄妹,你和夏佐还有什幺关系?”

“呜呜……”郗良的头皮像要被扯下来,她痛得大哭,根本无暇理会眼前凶恶的男人要什幺答案。

“别哭了!”马卡斯喝道,大手顺势嫌恶地推了她的脑袋一把,哭哭啼啼的女人简直叫他倒胃口,再漂亮都没用。

男人的手劲很大,被他推一把,郗良感觉脖子都要断了,惶恐不安哭得更厉害。

马卡斯一言难尽地瞪着她,实在想不出来这样一个小废物怎幺威胁到妮蒂亚,还让她坐立不安好多天。

事实证明到底是妮蒂亚自己见识短浅顾虑太多,不过女人都这样,一爱上男人就对男人身边的女人充满戒备,比狗鼻子还灵敏,战战兢兢就怕自己的男人被抢了。

马卡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哭得肝肠寸断的郗良,若有所思片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别哭了,今天是你的哥哥结婚的日子,可惜他娶的不是你,不过你也不用难过,我可以勉为其难分点时间给你,当你的新郎。”

郗良顾着哭,没听明白,其他人却心领神会地笑了。

马卡斯握住郗良的手臂将她拎起来,朝其他人道:“夏佐·佐-法兰杰斯的妹妹,说不定还是他的小情人,都想不想试试她的滋味啊?”

男人们相视一笑,耸耸肩道:“为什幺不呢?”

“哈哈哈……”

男人的笑声掩盖了女人的哭声,仿佛狩猎者旗开得胜,擒着猎物便要好好享用一番,转身进屋之际,远处驶来黑色轿车,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马卡斯将郗良扔给手下,直盯着来人。

两辆车,四个人。

文森特硬着头皮下车,故作惊讶道:“戴尔先生?你怎幺会在这里?”

郗良一见文森特,当即认出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推开旁人跑向他。

“呜呜呜……”她不记得他的名字,但她知道他不可怕。

文森特连忙抱住扑到怀里来的女孩,她的恐惧毫不掩藏,整个人抖得像落叶。

“戴尔先生,你们对她做了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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