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间,披在她身上的外衣滑了下来,露出细腻的肌肤,精致的锁骨。永琪双眼暗了暗,双手垂在身侧,不敢乱动。
“你可是厌了我?”知画带着哭腔问。
永琪长叹一口气,“并没有。”
缠绕在脖颈上那双细腻的胳膊又将他搂得紧了些,温热的气息打在永琪的皮肤上,烫得他耳根烧红。
听到他的回答,知画红着眼圈,一滴一滴清澈晶莹的眼泪夺眶而出。
“可是你不理我了。”
在宫里许许多多受委屈的日子,都足以令她落泪,可她都能忍,唯一忍不了的,是他对她的视而不见。
知画的委屈求全永琪看得见,可他张了张嘴,只剩下苍白无力的几个字,“知画,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稍稍往后退了两分,知画与永琪面对面而视,她的眼眶湿润,眼睛里却有璀璨的光芒,“永琪,我喜欢你,爱你,我想永远陪着你。”
永琪只觉得脑中“轰”得一声,他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瞬间凌乱。
知画的心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不能接受,只能选择逃避。
“知画,我和小燕子……”
知画打断他,拿出她仅有的自尊凛然说:“我知道,你不用同我说你们的山盟海誓,我都知道的。”
知画扯了扯唇,面上笑着,眼里却闪过无限的绝望,“知画要的不多,只要你偶尔回头看看我,就好了。”
“你别不理我。”
那样卑微的知画,真的让人心疼。
永琪想起当年在海宁陈家,还是陈家四小姐的知画娇艳明媚,像是盛开的花朵。
现在的知画,收敛了所有的光芒,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永琪心里发酸,声音也放缓了好多,“知画,你是个好姑娘,以你的门第样貌才华,你可以得到更好的人生,将来一定会遇到一个男子,他会陪你一辈子,给你想要的幸福。”
“我已经遇到了。”知画倔强的抿着嘴,摇摇头,清粼粼的眼眸映出他的样子。
“爹娘宁愿骨肉分离也要送我进宫,是为了陈家的荣华富贵,可是知画愿意进宫,不是为了什幺荣华富贵,也不是为了福晋的头衔,只是想离你近一些。那天在陈家,我和姐姐们去参见皇上和老佛爷,在门口候着时,我看到了你。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可你翩然俊雅,气度雍容,我总是忍不住悄悄看你,我想书里说的一见钟情便是如此吧。”
知画亲昵的蹭了蹭永琪的脸颊,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心事剖析。
今夜的永琪心软得很,没有将她推开。
“后来我知道了,你是五阿哥,你有妻子,你们的故事轰轰烈烈。我不敢再看你。”
“老佛爷要接我进宫,我好慌,我好怕,可是宫里有你,只要我在老佛爷身边可以时常看见你,我就心满意足。后来老佛爷说,让我嫁给你,我真的好开心,哪怕你不爱我,哪怕你是迫于老佛爷的压力,为了救箫剑娶我,我都不在意。”
“我了解你和姐姐一路走来的感情,我什幺都不要,我只想陪着你。”
提起小燕子,永琪眼中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今天他和知画的举动,已经是出格,已经是对不起小燕子了。
可面对知画,永琪只觉得既是心疼,又是怜惜,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知画,你是一个好姑娘,你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大婚前,紫薇格格也说,我嫁给你是一种悲哀。”知画微微一笑,两颊霞光荡漾,“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永琪没吭声,但心底却仿佛钻进了一只蚂蚁,被她的话勾得心痒难耐。
见他久不做声,知画也不着急,一双清柔似月的眸子注视着他。
灯火昏黄,摇曳的灯芯爆开了花,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好大一声。
永琪恍然,见知画几乎是半裸着身子,他果断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一手托住她的手背,小心翼翼避开伤口把她抱了起来,抱起她时,双手还握成了拳,企图以此拉开两人的距离。可就算是隔着一层布料,他也能感受到知画光滑细腻的肌肤。
到床榻的距离不过几步,没人清楚永琪做了多大的隐忍。
把知画放到床上,拿过旁边的锦被就将她裹了个严实。
一低头就对上了知画的眼眸,视线相碰,双双绞在了一起,慢慢变得火热起来。永琪喉咙发紧,“身上的伤要赶紧上药,我帮你叫桂嬷嬷。”
他手足无措地朝外头走了几步,想起了什幺,又走到衣柜前去翻衣服。
“我来拿几件衣服。”他说。
知画向来聪颖,知道永琪对她避之不及,已经好久没有入过她的房间了,今天过来,想必是和小燕子吵架了。小燕子素来爱吃醋,从来不会给人留面子,她把永琪赶了出来。永琪不在这里留宿,想必是要睡书房了。
知画本想叫住他,谁知永琪大步流星地快速离开,仿佛身后是豺狼虎豹一样。
门“嘎吱”两声,开了又关,知画脸上难言失望,将脸埋进双膝间,小声抽泣。
突然,身上的薄被被拉开,知画猛地擡头,却见永琪坐在床榻边,手里拿着一个药瓶,像是要给他她擦药的样子。
永琪确实是下定了决心要走,可一打开门,就看见门口一个药箱,他便知道桂嬷嬷肯定是来过,看到他在。
宫里都是人精,更何况桂嬷嬷这种年纪大的。
永琪和知画感情好,桂嬷嬷当然不会这幺没眼色的去打扰,不仅不敢打扰,还得给他们创造条件,今夜新房里有任何动静,奴才们都不会来。
永琪在宫里这幺多年,当然知道这些老奴才的做事风格。
他去而复发,知画欢喜万分,像初夏变幻莫测的天气一样,瞬间雨转晴,直接扑入永琪怀里,紧紧抱着他。
永琪下意识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深邃眼眸里翻腾的情绪叫挣扎。
“别哭了,我帮你上药。”
知画的皮肤很娇嫩,又白又细腻,那些擦伤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沉重。
他小心翼翼地抹药,一举一动间是极易察觉的温柔。
擦好药,永琪拿了衣服又要走,知画赶紧拉住他的袖角,低眉说:“书房清冷,你淋了雨,睡书房的话,会生病的。”
她在挽留他。
永琪拿着衣服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像是他矛盾的内心。
最终,永琪换上了寝衣,躺在知画的身侧。
像是隔了遥远的千秋万世,同床共枕的感觉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她身上淡淡的茉莉清香,温柔,令人心安。
身侧传来平缓的呼吸声,知画扭头去看,永琪已经沉沉入睡,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被子,悄悄钻了进去,又摸索到他的手,渐渐地,与他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