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睡得昏天黑地,直到被轻轻推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正好对上苏铭澜担忧的眼神。
......他在哭吗?
一瞬间,身体上剧烈的疼痛和脱力感涌上来,逼迫她回忆起前一天晚上的恐怖经历。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苏铭澜一愣,赶紧退开半步,嗫嚅了半天,哽咽着问:“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天音咬住嘴唇,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能回去吗?”
“啊......哦,哦,好的。”苏铭澜愣愣地回,“我让谭启送你回去......”
天音用尽全身力气才坐起来,她看着自己一身的青紫,面无表情。
“衣服......给你。”
她毫不避讳,当着苏铭澜的面就掀了被子开始穿衣服。倒是苏铭澜被吓了一跳,慌忙逃出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天音停下动作,讽刺地笑了,早就被看光了,床单都滚了,这时候还装什幺单纯啊?
等她穿着完毕,苏铭澜磨磨蹭蹭地进来,扶着她下床,她顿了顿,没推开他。
苏铭澜送她上车,趴在车窗上急切地解释:“我现在有事走不开,本来......”
“再见。”天音疲惫地靠在后座上,闭起眼睛。
“好......你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苏铭澜把手机递过去,失落地松开手,看着天音摇起车窗,一眼都没看他。
终于车子驶出视线,但他还是站在那里,惆怅地望向远方。
谭启开车很稳,不急不缓。市中心车水马龙,天音擡眼往外看,只觉得恍如隔世。
堵车了。谭启敲敲方向盘,转过头来温和地问:“牧小姐想去哪?回公司吗?”
“不......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吧,麻烦你了。”
“依牧小姐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不适合在街上走吧。”谭启耐心地说,“您需要休息。”
天音木着脸,没说什幺。
最后的遮羞布被人扯下。
快到公司的时候,天音给宋妍打了个电话——万幸她曾经背过她的号码,万幸此刻宋妍没有在忙。
她没力气应付宋妍的追问,只说让宋妍一个人出来接她,别被其他人发现了。宋妍在公司旁边有一间小公寓,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回到集体生活中去。
打完电话,也差不多到了目的地,天音礼貌道谢,就打算开车门下去,却发现车门被锁。
谭启还是一样温和的声线,不带有一丝感情:“请放心,药物在解开之后不会继续影响您的身体,您不用担心副作用。”
“还有,”他带上公事公办的职业微笑,“我希望牧小姐不要报警。虽然不会造成什幺后果,但彼此的时间都是宝贵的,不该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您说对吗?”
最后这句话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天音的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但她感觉不到痛一样,只是沉默着,最后“嗯”了一声,下车离开。
一下车,她就迅速拉黑了苏铭澜的新号码。
过了几分钟,宋妍戴着个大大的口罩,急吼吼地冲出来抱住牧天音,谭启确认安全后才开车离去。
天音被宋妍抱得紧紧的,突然觉得鼻子很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宋妍慌忙放开她,定睛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她身经百战,哪里会看不出天音遭遇了什幺?只是现在在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实在不方便细问。只能强咽下愤怒,扶着天音去了自己的公寓。
她搀着天音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牧天音捧着杯子,呆呆坐着,一句话不说。
宋妍实在受不了了,尽量压抑自己的脾气以免吓着天音,愤愤道:“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崽种,敢动我的人?!”
天音侧着耳朵听她说话,没有回话。
“你怎幺回来的,逃出来的吗?”
“知不知道是谁,一会儿要我陪你去报警吗?”
天音打断她的喋喋不休,“......不说这些了,我真的好累......可以借浴室洗个澡吗?”
宋妍纵使再生气,也实在是心疼天音。她脸色白得像纸。那人把天音掳去,强暴了她,必定不可能会让她好好休息,现在一定是累坏了。
“你快去吧,我给你准备衣服。”想了想,宋妍补充,“公司那边我帮你请假,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身体恢复了再说。”
“最后一个问题。”宋妍艰难地说,“你遇到李君昊了吗?”
“李君昊?......除了节目之外,我和他从来没有碰面过啊。”
衣服一件件脱下,天音看着镜子里自己身上惨不忍睹的痕迹,默不作声。
她踏入淋浴间,把水流放到最大。
在哗啦啦的流水声中,她终于不再压抑自己,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