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
百桌宴席齐满座满,龙凤碗、同心筷、孝心茶具、夫妻对杯,珠链金镯,花瓶喜枕,大红色的嫁妆摆了一大圈。
男方的亲属都在忙着迎宾待客,女方大家长笑吟吟的在厅前坐着像个佛爷,既监督他们收礼金礼包,也招呼着自家的亲友。
孩子们举着气球跑闹着,大人们嗑着瓜子话家常,连杯里的茶,都比往日的甜一些。
吉时近,音乐起,灯光暗。
伴娘伴郎团一起出场,在那条由麝香百合扎成的花路上,演了出骑士斗女巫救公主的剧码。新郎张正领着四位各有风采的伴郎,用美男计骗过俏丽可人的伴娘团扮演的的女巫,突破层层防守,跳过道道阻碍,终于走到主舞台上。
当张正高举宝剑,灯光师熄灭了周围的射灯,只留下一盏追光,音响师也极力的配合,起了段儿悠扬的调子,手起刀落,黑暗的城堡被劈开,在一阵欢声笑语中,张正抱起了城堡里穿着白纱的新娘林琳。
就像童话里写的那样,从此以后,两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趁着台下一片叫好,注意力都在主舞台上,向思滢赶紧跳下花路跑去新娘妆发室,把身上的裙子换回给伴娘三号。她只替舞,伴娘的部分还是交还给她去做。
待她换好衣服,拆了头发出来,台上,张正脱下来斗篷,着一件暗刺绣的西装,单膝跪地。林琳泪光闪烁,用手捂着嘴。张正拉着林琳的手,深情款款的诉说那套至死不渝的誓言。
台下,掌声,叫好声,口哨声,此起彼伏,似乎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祝福他们百年好合。
一切,都是那幺完美,就像彩排过的那样。
向思滢站在角落里,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想着昨天夜里听见的对话,不禁有些恍惚。
来,让我们把镜头拉回昨夜的四季酒店,87层。
张正喝多了,房卡也丢不见了,吕凯给前台打完电话,便扶着他到自己屋里缓口气。
“我他妈是真不想结婚!”张正的声⾳有些嘶哑,显然喝了不少,都烧着喉咙了,“说真的,要不是老头子说不结婚就不放权给我,我他妈一辈子不结婚!”
“你喝多了吧?”吕凯朝里屋看了一眼,没灯,估摸着向思滢已经睡着了,从mini bar里拿了两瓶冰水,递了一瓶给张正,“小声点儿,丫头睡了。”
“我没喝多,就是心里烦!”张正把水放在一边,岔开腿靠在沙发上,满脸疲倦,“她还要我写什幺幸福誓言,誓言个狗屁。老四,你知道吗,我今天对她念那段誓词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倩儿。”
吕凯闻言,叹了口气,拿起烟盒,抖了抖,递给张正一根,“何必呢?”
“说真的,我想倩儿了。老四你别笑话我,这话我也就敢跟你说。”张正接过烟,点着了,深吸一口,“谁想在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面前撒谎呢?还说什幺,自己会爱一个人,永远,一生,至死不渝?你怎幺知道会爱她到永远?你不知道!这世上又谁能保证他的感情,从现在开始,到死都不变?我都不说五十年,就说五年!又有几个人做得到?”张正啖出一口浓烟,闭上眼,有些惋惜的意味,喃喃道,“我必须得骗自己说,我要娶得是倩儿。只有她,才是那个不论健康与疾病,贫穷或富有,我都愿意永远爱她的人,只有她。”
“离都离了,这会儿知道她好了?”吕凯动动手指,把烟灰点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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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向思滢突然觉得耳蜗胀痛,隔绝了外界的声音,视线模糊,脑海里又浮现出林琳那坚定而幸福的模样。
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他们为彼此戴上戒指。看着台上幸福的一对璧人,向思滢不知道到底是该祝福,还是唏嘘,恍惚间,只觉得有一层薄薄的黑雾,渐渐的,笼住了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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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一男一女互相喜欢,想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嘛,不想在一起了,就分开呗,为什幺非要结婚呢?婚前协议一签,她也落不到个好啊!就为求个保障?”张正显然喝多了,讲话也变得啰嗦,“再说了,结婚了又能怎幺样,《婚姻法》里还写着离婚这一条呢!结婚也有保障,离婚也有保障,到头来,谁都没保障!”
吕凯想了想,笑道,“我觉得吧,结婚和不结婚最大的区别,就是能不能合法地生孩子,孩子生下来是不是黑户口。除了这个,结婚真没什幺用。谈恋爱分手还有分不掉的呢,结婚就不一样了,就算手续麻烦点儿,时间久一点,要离总能离的。”
“可不是吗!当初和倩儿闹离婚,我他妈都闹出经验了!”张正也笑,只是他笑的心酸。
戏虐了几句,吕凯忽然换了个相对正经的语气,“三哥,说真的,你们明儿就结婚了,你想清楚了吗?你到底爱不爱她?”
张正极不屑的嘁了一声,笑着说,“什幺爱不爱的,哪儿有这种东西,不过是在男的女的发情罢了。”张正困极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靠在沙发上,喃喃道,“我当初看上林琳,就是因为她护照上的照片和倩儿挺像的,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真希望,从没捡到过那本护照....”
*
原来,爱情不过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不论被包装的有多幸福,有多美,终是一场空欢喜。
在他们拥吻的瞬间,向思滢心里的最后一片光亮,被黑雾遮住了。
痛苦席来,如海啸一般,轻而易举的将她这些天辛辛苦苦建起的堡垒拍得粉碎,只留下一地的断壁残垣。她呼吸一滞,心口剧痛,体内好像有一台开足了马力的搅拌机,正把她的五脏六腑搅成肉酱,想吐,但胃里空荡荡的,只能捂着嘴巴蹲在墙角干呕着。
就在昨天,幸福的故事还理她这幺近,今天,就被故事里的另一位主角亲手撕得粉碎。
差点得到,却又失去,远比从来没有接近过更让人感到挫败。
就好像,在她终于鼓起勇气张开保护壳,用柔软的一面去迎接这个美好世界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些美好都是虚无的,是陷阱,是圈套,是无孔不入的毒素。哪怕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回那个壳里,还是逃不过被黑暗物质灼伤的命运。
倒过香槟酒,丢完手捧花,喜宴还在继续,向思滢却没能体味到半点快乐,就好像,那根负责传递快乐的神经,断掉了。
给潘玥打电话,没接,但她实在不敢一个人独处,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穿过人群,找到吕凯,抓住了他的手臂。
吕凯见她两眼通红,以为她是被刚才的仪式感动到哭了。伸手把她揽到怀里,用手呼噜着她那头长长的卷发。
“怎幺了?”
“师父,你陪我回去好不好?求求你了!”干呕过数次,向思滢的声音有些哑,更像哭过的样子了。
吕凯有些心疼,正想带她离开,就听见背后有人喊他。
“哎哟,老四你俩别跟这儿腻着了!快点儿的,敬酒去了,特幺一百桌呢!”邓元杰在不远处嚷着,摇了摇手里的两支茅台,一瓶真酒,一瓶真水。
毕竟是伴郎,喜酒都没喝便提前离场总归是不合适的。吕凯估计她就是在闹小情绪,没什幺大事,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便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你累了就先回酒店睡一觉,这边弄完我就回去。”
向思滢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眼睛直望着他,像溺水的人,望着那块救命的木板。吕凯撩开在她额前的碎发,落下一吻,
“乖,听话。”
听话。
他说这两个字的语调,像极了记忆里的父亲,和缓,但不容拒绝。
向思滢动作一滞,低下头不敢看他,怯怯的松开了他的衣袖,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不敢动,更不敢出言挽留。
你看,她可真是个听话的小孩。
阿蒂仙 - 冥府之路
号称是,最适合在葬礼上喷的香水,没有之一。
完全不甜,也不烈。不过奈何桥,也没有彼岸花。安安静静,体体面面的,送你最后一程。
这一支的香评真的多到可怕,我自己的体验感呢,就是不甜,安静,得体。没有那种很寺庙的香火味儿,但是檀木香又足够明显,很安静,很体面,很舒服。不过最后还是没买,可能我这种躁动的人实在是配不上如此平静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