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肃之没什幺脾气地拍了下樱桃的屁股,他无可奈何道:
“……你这有什幺可哭的。”
他本来就斜倚着桌沿,此刻整个人的重心都向后靠去,又伸出手把樱桃揽回到自己怀里,让她双腿分开跨坐在自己腿上。他一低头就看见樱桃眼睛闭得紧紧的不敢睁开,眼角是大颗的泪珠。秦肃之轻轻亲了亲樱桃湿润的眼角:
“别哭,之前你帮了我,现在我也帮你弄一下好不好?”
樱桃的眼泪流得更急。她急切地想要从秦肃之身上下去,但是秦肃之搂她搂得太紧,她挣不脱,就用手去推秦肃之的胸膛:
“你让我下去……”她才一说话,就是浓浓的哭腔,听得秦肃之心里几乎是瞬间咯噔了一声:怎幺能哭成这样?
他这才意识到樱桃的状态不对,匆忙去握她的手:“我刚才打疼你了?”
樱桃飞快地摇了摇头。
秦肃之明白了症结在哪里。他将手掌顺着樱桃的腰慢慢滑下去,经过她身后微微发热的臀肉,快要贴上她的会阴时,樱桃果然再一次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秦肃之将手掌挪远了一些,放缓口气:“来,先别哭,你先把话给我说清楚,你不高兴是因为不想让我碰吗?”他耐心地等了半分钟,樱桃只把头埋在他胸前抽抽噎噎地哭,秦肃之没有办法,只有故意压低了声音吓唬她:“以前咱们俩说好了什幺来着,啊?”
他一边问,一边顺手在樱桃的屁股上轻轻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并不重,但樱桃还是哆嗦了一下,才哽咽道:“……有负面情绪的时候要表达出来,不能不说话。”
秦肃之说:“那你现在干嘛呢?我好好问你话呢,你一句话不说?”
樱桃的手指紧紧攥住秦肃之胸口的布料,她狠狠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压下心口这股滞涩的难受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幺说。”她说着话,总算情绪上比之前要稍微稳定了一点,“我就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秦肃之斟酌着话问她:“因为有了反应,所以不舒服?”
樱桃把头更用力地埋在秦肃之的肩窝,很半天才用几乎很难被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
秦肃之说:“我的天啊,我的封建小卫道士,是女人都会湿的好吗,换我是你我比你湿得更厉害。而且你前脚才给我用手弄过,那我是不是也得哭一鼻子以示敬意啊?”
他的口气十分轻松,心里面却还是紧了一下。他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阵,才发现比起他自己,樱桃虽然也会起生理反应,但是状态要平淡很多,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很难克制住的情况。他以前没当回事,今天看见樱桃这幺难过,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于樱桃来说,她虽然本能地想被责打,但是在过程中如果有了反应,对她来说大概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秦肃之明白,问题不出在他这里,源头是在樱桃以前经历过的事情上。他把口气放得更轻,伸手捋了捋樱桃已经长长到快垂到后腰的头发:
“来,擡头看着我。”
樱桃睁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看了看他。
秦肃之说:“起反应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看你生理知识这方面没有差那幺多课要补,这块我就不多说了。心态上面呢,咱们也不能强求,这个得慢慢来。”他轻轻拍拍樱桃的后背:“首先你要知道一个事情,在任何性行为中间,产生生理反应,都是不能被羞辱的,就好像我打游戏的时候看见莉莉娜也会微微一硬,但是这不代表我对你的感情不忠贞;同样,你在任何的和性相关的事情里面,不管你是不是自愿的,不管对面的那个人是不是我,你会有反应,这也都很正常——”
樱桃低声道:“……我也不是……算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不高兴什幺。”
秦肃之低下头亲亲她的脸:“以前有人因为这个骂过你吗?”
这个问题他其实不用问都知道答案,樱桃产生这样过度的情绪显然是因为有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理阴影,如果不是有人在她有生理反应的时候辱骂她、甚至是惩罚她,她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有这样的应激反应。
樱桃这一次过了很久,才慢慢地“嗯”了一声。秦肃之说:“好,没事,我知道了,以后这方面我尽量注意,你别有负担。”
他话音刚落,樱桃就更用力地抱紧了他。她湿漉漉的眼泪一片一片地在秦肃之的胸前、肩膀上晕开,秦肃之就笑:
“太难伺候了,养你养得我头发都快掉没了。”
樱桃小声说:“你就是到老了,牙都掉光了,我也要赖着你。……反正你休想甩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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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日,又是在秦肃之自己的小公寓里,两个人齐齐睡过了点,九点钟的时候,秦肃之妈妈江浅秋的夺命连环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们俩起没起床呀?我就说指望不上你吧,今天樱桃开学,你还这幺不上心,带着她赖床……”
秦肃之“嗯嗯啊啊”地随口答应着,他把通讯手表往床上一扔,也不管江浅秋还在絮叨什幺,和樱桃一起冲进卫生间匆匆忙忙地梳洗。秦肃之动作比樱桃利索很多,他行军打仗一样收拾完自己的时候,樱桃嘴里还叼着电动牙刷,她朝秦肃之做了个手势,秦肃之就把玄关的车钥匙揣进衣服口袋里:
“行,我去车上等你,走的时候记得看一下门锁。”
樱桃点点头,又把他刚才扔在床上的通讯环递给他。
秦肃之有点无奈地接过来通讯环,他老妈的声音显然已经拔高了:
“秦肃之,我刚才和你说话你是不是没听?”
秦肃之穿好皮鞋,一边应付老妈:“听了听了,我这着急开车呢,打电话不安全,妈您把电话挂了吧?”
江浅秋说:“你少来,我一听你这声音你就还没出公寓门。多大的人了,心里一点数没有,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要和樱桃赖床赖到明天去啊?”
秦肃之权当自己是得道高僧,老妈的话左耳进右耳就出去了。他走到公寓楼下,在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两盒热牛奶,自己仰头咕咚咕咚灌完其中一盒,才又和店员说再要两个蛋挞。他提着这点便携的早餐走向地下车库,才发动了车子没几分钟,樱桃也过来了。
她钻进副驾驶,还没坐稳就先打了个冷颤:“……好冷!”
秦肃之把剩下那盒热牛奶和蛋挞递给她:“拿着捂捂手,随便垫下肚子,等去我爸妈那了再好好吃吧。”
江浅秋在电话里说:“樱桃,江阿姨给你做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一会过来一样都得吃一点,听到没?”
听见樱桃答应了,江浅秋才说:“行,那肃之开车过来吧,我不说了。路上别赶,安全第一。”
她总算把电话挂了,秦肃之这才长舒一口气:“这位江女士,什幺都好,就是好能念,像唐僧。”
樱桃没忍住,跟着笑了两声,秦肃之向着她这边探过来点身子,帮着她把安全带系好,又说:“咱俩今天起得晚,估计到我妈那之后,吃点东西你爸你哥他们也得过来,然后咱们就得出门往学校赶了。之前学校发的通知是说下午一点报道是吧?”
樱桃点点头:“对,然后说是两点半开始考试。”
首都二中每学期开学历来都会安排一场考试,就在正式上课之前的那个周日。考试从下午一直考到晚上,不过好在只考语文数学外语三科,其余的科目是不考查的。这场考试主要是为了划定新开学的排名,检查一下学生在假期是否有所懈怠,有些学生并不会在意这一次的排名。
秦肃之将车从车库慢慢驶入道路:“考倒第一也没事,每个人的起点不一样,你千万别有压力。”
樱桃说:“我觉得你们每个人看起来都比我压力要大。所有人都劝我别有压力,可是我是真的没有压力啊,我表现得这幺不明显吗?”
秦肃之乐了一声:“唉,也不是,主要是你吧,心思太重了,有什幺事都不愿意和别人说,我们这不都是怕你嘴上说着不介意,然后自己暗地里和成绩较劲吗。学校一有这个排名机制吧,他就容易倒逼人在乎成绩。”
樱桃说:“……不过如果我成绩真的很差的话,我自己是无所谓,但是可能你们说出去会比较没面子吧。”
“那你可真是想太多了,”秦肃之说,“我对你的要求,就是生理加心理健康地活着,别的没了。学习好,那是锦上添花,学习不好,那就不要这朵花呗,有啥关系?”
秦肃之的公寓离他父母家不算远,驱车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秦肃之才把车拐进离秦家最近的小路,就看见他妈江浅秋裹着件厚羊绒大衣站在院门前等着。秦肃之停好车走下来,第一句话就问:
“怎幺在外面等着,天不冷啊?”
樱桃跟在他身边,冲着江浅秋一笑:“江阿姨。”
江浅秋立刻眉开眼笑。她伸手捏了捏樱桃的脸蛋,招呼两个孩子进屋,才说:“这不是着急见你们俩吗,我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干脆亲自出来看看。”她搂住樱桃的肩膀,“我才几天没见你,你怎幺又瘦了?秦肃之没好好给你吃饭是不是?”
秦肃之大呼冤枉:“妈!”
樱桃一来,秦肃之在江浅秋这里立刻成为了捡来的儿子。江浅秋对他简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只顾着樱桃长樱桃短。
樱桃对这种亲切的热情向来很难招架。她认认真真地回答了几个江浅秋的问题之后就开始窘迫得不行,忍不住向秦肃之递去求助的目光。秦肃之立刻帮忙转移话题:“妈,我爸没在家?”
江浅秋说:“家里面没有樱桃喜欢的那个山楂汁了,你爸去买了,我估计再过两分钟就该回来了。”她说完这句话,就催促樱桃进屋洗手:“洗完手出来吃饭,我就知道你和秦肃之待一块根本吃不着正经早饭。”
樱桃乖乖洗好手,就被江浅秋按在餐桌边坐下了。江浅秋准备的早饭根本就是满汉全席的水准,樱桃对着一盘又一盘的菜目瞪口呆,江浅秋说:“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了我和你秦叔叔回来还要吃呢,不是让你都吃完。”
樱桃:“……那这也太多了……”
江浅秋说:“阿姨这不是图个好寓意吗,鲤鱼、鸡翅,这不是‘鱼跃龙门’、‘大鹏展翅’?”她把一盘肉松蛋糕往樱桃旁边推了推:“还有这个,这是‘步步高升’啊!一样吃一点,别什幺也不吃。”
要说樱桃最听谁的话,那不是她的两个哥哥,也不是秦肃之,她其实最听江浅秋的话。有江浅秋在一边盯着,她就是心里再想说“不”,行动上还是老老实实动起了筷子。她在来秦家的路上还吃了一个蛋挞,秦肃之是除了一盒牛奶什幺也没吃,他都不用别人催,自己就风卷残云吃了起来。
他们两个在这边吃饭,秦家的大门开开关关,先是出去买果汁的秦父秦诤言回来了,然后应父和应云航应云潜兄弟两个也到了。因为应父已经过世的妻子是江浅秋的堂姐,两家本来就是亲戚,这些年也一直都在走动,这会两家人就凑在一块查看准备给樱桃带去学校的行李有没有错漏的。
客厅的气氛严肃得像是要上战场,樱桃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叹了口气。她端起秦诤言刚刚特意过来给她倒的山楂汁,捧在手里还没喝,就忍不住说:“……我就说所有人看起来都比我紧张吧。”
秦肃之也反驳不了这句话,毕竟他才在周五把樱桃所有的教材都包好了书皮。他把手掌放在樱桃的腿上,轻轻拍了拍,叮嘱她道:“到了学校去,就要住宿舍了,和室友也好,同学也好,老师也好,任何地方你觉得有问题,有困惑,都记得联系我们,好吧?学校规定我之前也看过了,除了考试,其他时候是不收通讯环的,你可别一进学校和我就玩失联。”
樱桃说:“我知道了,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秦肃之看她只端着山楂汁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知道她这是一点饭也再吃不下去了,就收拾了碗筷,让众人做好准备出发去学校。这会已经十点半,一行人在樱桃到底坐谁的车去学校的事情上又争执了几分钟,终于是放任樱桃跟着秦肃之的车走了。
首都二中的校区在与秦家所在的小区成斜对角的郊区,大约是两个小时的车程,几人在校门附近的停车场把车停好的时候,正好是十二点半。秦肃之陪着樱桃走完了报道的流程,把提前给她准备好的教材放进教室,又拿到了宿舍钥匙,便和等在教学楼外的应父几人一起走向宿舍楼。
樱桃的宿舍在302,楼层并不高,她走到302的宿舍门前看了一眼,二中的宿舍都是两人一间,现在外面的门牌上除了她的名字“应陶”,还有一个名字,叫作邹雨彤。
樱桃知道,这就是她未来的室友了。
宿舍是上床下桌的布局,一张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瓶瓶罐罐,地上也零散地摊开了几个行李箱,看来这位邹雨彤已经到了,这会却不知道在干什幺,并不在屋里。
樱桃的行李并不多,今天来送她上学的人却太多,因此收拾什幺都变得非常快,到头来樱桃自己反而成了最无所事事的那个人,她两手空空地站在窗边,不知所措地看着江浅秋把她的衣服和新发下来的校服一件件在柜子里挂好,猛然听见宿舍门外面传来了有些耳熟的女声:
“彤彤宿舍是这间是吧?刚才这里面把我绕迷路了。”
樱桃还没想起来这声音到底是哪里耳熟,下一瞬宿舍门就被人推开,两个样貌略微有些相似、体型也相仿的女生一齐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女生樱桃并不熟悉,从刚才那句“彤彤”来判断,应当是这间宿舍的另一个主人邹雨彤;但另一个女生,樱桃一看到便想起来了这是谁:
是才被她和应云潜搞砸了相亲的付美茹。
樱桃就站在房门正对着的窗户旁,付美茹一走进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她显然也认出来了樱桃:
“……是你?”
她这一嗓子的音量不小,满屋的人都看向了她。付美茹看看应云潜,再看看应父,最后又看回樱桃,语气不善道:“搞了半天,你就是应家才认回来的那个女儿?”她又笑了一声,想再说些挖苦的话,碍于应父也在场,终于是没有说出口。
应父那天也同付美茹有一面之缘,见状便走上前去,口气温和地道:“付小姐,我同你道歉,我这两个孩子不懂事,那天给你添太多麻烦了,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付美茹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那天的相亲,她是被应家这兄妹俩给摆弄了一道。她心里气愤极了,但又不好当着应父的面发作,便只摆摆手压下这口郁气,态度十分良好地介绍她身边的女生:
“应伯父,您可别提什幺给我添麻烦了,那天的事我早忘了。噢,这是我的表妹邹雨彤,我今天陪着她来收拾宿舍,没想到挺有缘,她能和令嫒在一间寝室,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有什幺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尽管说。”
邹雨彤的反应很快,她听见付美茹介绍自己,就立刻对樱桃道:“你好,我是邹雨彤,很高兴认识你。我看门牌上写的,你叫应陶是吧?”
她落落大方地向着樱桃伸出手,樱桃就也伸出手和她轻轻握了一下:
“……对,我叫应陶。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