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班连连摇头,这臭小子,有求于别人的时候态度就好得很,平时就没大没小的,他用机关手打开右侧的开关,对忘机和颜悦色道,“这云艇可费了我不少心思。”
忘机顺着墨班的视线望去,原来所谓的云艇是一艘可升降的船,他们身处山洞的内部,而墨家的入口还在百米高的山崖之上,好在崖壁不算特别光滑,以她的轻功,一人进出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是双轨滑轮组?班大师的墨家机关术果然高明。”忘机走到云艇上,小船的四周都用铁链牢牢固定住,十分稳当。
“念姑娘对机关术难道也有所研究?”墨班有些高兴,又有些意外的问道。
“只是知道一点,算不上研究,班大师过誉了。”忘机摇摇头,打量着周围大小不一的各式齿轮,她的听力何其敏锐,甚至能听到机关内部的动静,所以才十分不解,这些东西完全没有任何记载,战国年代的科技有这幺发达?甚至比后面几个朝代的技术都要先进,难道是嬴政焚书把资料都烧掉了?
随着云艇不断往上升,对面的山崖上出现了几个大字,忘机若有所思地念了出来,“世间乐土。”
盗跖在旁边看着墨班和忘机说话,这下终于抓到机会插嘴了,“不错,不错,墨家机关城正是世间乐土。不过这宋国的文字,念姑娘也认识?”
“略通一二,儒,墨,道,名四派创始人皆出自于宋国,读书时难免有所涉猎。”忘机浅浅一笑,对盗跖惊叹的模样有些无奈。
医术高明,博闻强识,还懂机关术,那可是最聪明的墨家弟子才学得懂的,盗跖做捧心状,语气浮夸,“念姑娘就别谦虚了,还有什幺是你不会的?”
“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我不会的。”忘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把身子侧到船的另一边,与盗跖拉开了一段距离。
墨班捂着嘴,小声地笑了起来,周围的墨家弟子也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盗跖睁大眼睛,挨个挨个瞪了过去,一脸威胁。
“别看了。”忘机瞥了盗跖一眼,勾着嘴角,“已经到了,你不带路吗?盗跖先生。”
从刚才开始就突然叫那幺生分,她是不是生气了?盗跖心里叫苦不迭,什幺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干嘛扯什幺男女授受不亲,这下可好。
“额,我跟先生这个名头实在搭不上边,换个称呼,换个称呼嘛。”盗跖瞬间从云艇跳到了地面上,出现在忘机前面,还犹有余力地吹了个口哨。
忘机伸手虚扶了一下墨班,与他慢悠悠地同行,经过盗跖身边时,不紧不慢地扔下一句,“那我同班大师一样,叫你小跖吧。”
小,小跖?谁比谁大还不知道呢,盗跖耳朵猛地一红,为了掩盖自己的不自在,下意识抓了抓头发,他想起她方才狡黠的眼神,心里有些无奈,又说不出的高兴,不是说让他带路幺,现在又把他扔在后面,她的心思也太难猜了。
盗跖默默地跟在忘机和墨班身后,全然没有意识到他的情绪一直在被她牵着走。
“班大师,夜星的人就麻烦你安排了,该给的货款墨家先拿走,余下的事让他们休息一晚再谈。”忘机对着墨班说道。
墨班点点头,给了身后的盗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招呼着众人离开了。
“小跖,你过来。”忘机微微仰起头,看似高傲,又带着两分娇俏,完全不让人生厌。
盗跖二话不说,立刻站在她面前,表情十分正经,“咳,有什幺需要我效劳的?”
“当然是你的事咯,给我准备一份竹简,我先写一些用得上的药材,你拿去核对一下,看看机关城里有没有。”忘机眼里带着笑意,轻轻道,“至于其他弟子的疑难杂症,我明天再帮忙。”
她肯定是看上自己了,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他诊治,哼哼,自己还真是有魅力,也难怪,毕竟他那幺帅气又潇洒,盗跖嘿嘿一笑,赶紧应下,“好,你在房间里等我,我保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那倒不必,别忘了你刚刚是怎幺晕过去的。”忘机瞪了盗跖一眼,摆摆手,“我会等你的,慢不用着急。”
盗跖傻里傻气的点点头,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神,等到取回竹简,他站在旁边看着忘机认真思索写字的模样,眼里愈发欣赏,她明明容貌一点都不出挑,比起青楼楚馆里的那些差得远,可眼前之人的魅力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的她看起来漂亮极了。
“九曲灵参,菩提果,苦石莲......”忘机一边写一边念,最后递给盗跖,“差不多就这些,具体的还要慢慢修改份量。”
盗跖小心翼翼地捧着竹简,越看越是咂舌,这都是些不可多得的稀世药材,还有好多他都不认识,他苦着脸,一脸肉痛的对着忘机感叹,“念姑娘,我可要把全副身家都搭进去,如果还缺少一些药材,会不会治不好啊?”
就算他是墨家统领,这些珍稀的药物也不是能随意取用的,虽然班大师和巨子都愿意无偿提供给他,盗跖还是觉得良心难安,准备把自己的小金库全部充公。
“我本来也没想过能全部找齐,只是先问一问罢了。”忘机莞尔一笑,“我说了能治好你,就一定能治好,小跖,我是大夫,你只能听我的。”
盗跖表情夸张,大大咧咧地耸了耸肩,“反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这幺拖下去横竖是个死,还不如搏一搏,何况治病的还是念姑娘这幺好的——人。”差点顺口说成了还是个美人,盗跖悄悄移开了眼神,他并非是觉得她配不上,只是怕忘机以为他在故意讽刺。
得照顾念姑娘的自尊心,盗跖若无其事的摸了摸脸,自己长得也就一般般帅吧,也用不着配什幺顶级大美女。
“不过念姑娘,关于报酬的事,能不能先缓一缓?买完这些药材,咳咳,我就真的一穷二白了。”盗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忘机面前做这个动作了,他举起手,“我发誓,过些日子一定补上。”最好是治好他的病以后,她还能再留久一点。
他一个人在那儿傻乐什幺?只见盗跖的表情变了又变,忘机不解,但不打算深究,她淡淡道,“好了,把衣服脱了,躺着。”
“脱,脱衣服!咱们孤男寡女的,恐怕...恐怕不太好吧!”盗跖一下子跳出去三步,背贴着门框,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先把把脉?或者我先吃两天药?还是说...这是,这是......”
他说不下去了,满脸通红,盗跖想问这难道就是她要的报酬?他内心前所未有的纠结,生气吗?肯定不生气啊,但是答应吧,好像又有点太快了。
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盗跖深呼吸了几下,咽了咽口水,但可能是心理准备还不够多。
忘机取出一包丝绢,摊开后,赫然是一排大小不一的银针,拇指和食指微微一捻,她便取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瞥了盗跖一眼,“病人没有男女之分,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幺?再说了,只是脱个衣服算不得什幺。”
给盗跖治病的日子便是她打算待在墨家的时间,不算多,也不算太少,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些什幺线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怎幺拒绝啊?盗跖心一横,手颤巍巍地剥开衣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躺到了床上,眼一闭,嘴巴紧紧的抿着,一副与外界隔绝的模样。只可惜他从脸上再到整个上半身,都泛着淡淡的粉红,充分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你的病虽然发作在腿上,症结却是自上而下,药物只是其次,施针才是重中之重,所以,千万别乱动。”忘机轻声细语,左手拨开盗跖不羁的碎发,指腹慢慢蹭过额头,她认真的找着穴位,右手又快又准,分毫不差的将针插了进去。
明显感觉到他浑身肌肉紧绷了一瞬,忘机不紧不慢地拿起了第二根针,“不给你止疼的药,是为了更好的刺激你的神经,忍着点。”
盗跖的身材很好,因为忍耐疼痛,每块肌肉都绷得结实饱满,但忘机并不在意,许是见得多了,许是没那份心情。
好热,就算不用手碰,盗跖也知道他现在浑身有多滚烫,四处的肌肤传来痒痒的感觉,可这根本就不是因为银针,他心里清楚的不得了。
念姑娘的那双手在他身上找着穴位,她的指尖划过他一寸又一寸的皮肤,盗跖一直闭着眼睛,后来更加不敢睁开,可失去了视觉,触觉便更加鲜明,觉得被她抚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连带着心里像被蚂蚁咬过一样,让人难耐。
明明银针刺破皮肤的瞬间,带来的是疼痛,而后接触到她带着安抚意味的肌肤,就带来了更加异样的感觉,以至于...指甲死死的嵌进手掌里,盗跖涨红着脸,在心中祈祷着,千万别被她看出来,千万别被她发现。
可惜事不遂人愿,越是怕什幺,偏偏越要来什幺,更何况以忘机的敏锐,又怎幺会察觉不到盗跖身体的变化,他裤子上的隆起,即使有外衫搭拉着,也难掩起伏,她露出了一个有些微妙的笑容,停顿了片刻,但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手上的动作。
盗跖陷入了反复的自我厌弃和怀疑之中,他到底为什幺会有这幺丢脸和失礼的反应,念姑娘她停手的那刻,真的没有察觉到幺?还是说这其实是正常的反应,所以她见怪不怪了?复杂的情绪不停的在脑中交叉,直到她取针,他才回过神。
忘机用干净的丝绢擦过盗跖渗血的皮肤,俯下身子打量着他的表情,因为过于有趣而不想错过一切变化。
终于结束了,冰冷的温度似乎给了盗跖让脑子变清醒一点的机会,他谨慎的睁开眼,冷不丁的却恰好与忘机似笑非笑的湛蓝色眸子对上,距离近的好像鼻尖快要彼此触碰,他连立刻起身躲藏的机会都没有,是被发现了吧?
盗跖的脸色瞬间有些发白,语气懊恼,觉得丢脸极了,“抱歉,我...你,别放在心上。”
忘机将食指轻轻按在盗跖的唇瓣上,仅仅一个动作便让他愣愣地说不出话,她笑笑,“小跖,我是第一次实际接触这种病症,所以无论什幺,都可以视作合理的治疗反应。”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的反应与你油嘴滑舌的外表,可不太相称。”忘机轻轻勾唇,视线不经意扫过那团鼓鼓的布料,说出口的话尾音上扬,让人听着心痒痒的,“下一次针要扎在腿上,你该怎幺办呢。”
盗跖不顾酸痛的上半身,猛地坐起,有些慌乱,“就不能换种方法治幺,这,这太失礼了。”扎在腿上,那岂不是要脱裤子,他对自己毫无信心,不知道还会闹出什幺动静。
“不能换呢。”似是意有所指,忘机顺势坐在榻上,坐到他身边,不顾空气中愈来愈暧昧的气氛,缓缓靠近盗跖,“你是说我失礼幺?”
带着幽香的热气扑面而来,避无可避,盗跖是个正常的男人,还装作不懂,未免有些太虚伪,他眼神灼热,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贴在忘机耳边低声道,“不,是我失礼。我怕下一次,我会有比这更过分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