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菜

冯晋是快中午才接到法院电话的,告诉他再不去领开庭传票就按缺席判决了。他昨晚熬夜画稿,才躺下两个小时,脑子混沌,慢半拍说下午去拿。昨晚那个女人,给了他突如其来的灵感,干涸了太久,突然文思泉涌让他亢奋了一整晚,当然,也有负罪感。

从看到她粉嫩的脚后跟就开始产生的负罪感。

他其实经常画来往的行人,男女老少只要有灵感他都会记录下来,没办法,职业需求。但画那个女人,不止这个原因。

其实从她进来他就开始打量她,骨感的脚踝和柔顺的长发,莫名让他移不开眼,喉咙干燥。看她胳膊缠绕上扶手,放松地倚着翻书,细嫩的脖颈露出来,白且薄的皮肤甚至可以看到皮下的血管。久未被撩拨的身体突然苏醒。

冯晋不是个纵欲的人,相反,他其实还有点冷淡。白天,拿个速写本或者iPad游走大街小巷,横五纵六的公交地铁来回转悠,收集灵感。晚上,一个人窝在显示器前面,赶稿。他给几家杂志供插图,截稿期每每让生命力消之殆尽。除此之余,他像是给烟火气息罩了个玻璃罩一般,从没办法融入其中。他的世界很空旷,没几个人,但也很纯粹,全都是人间百态。

仿佛一个旁观者。

不过更深层的原因,是因为他吧。

他是冯晋不接法院电话的原因,也是冯晋成为现在这个他的原因。即使他死了,也依然在折磨他,让他身心俱疲。

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匆匆洗漱赶去法院,在楼下大厅被保安拦住,说不能去上面办公区域,文书打电话让人送下来。冯晋不情不愿拨通上午那个电话,跟他沾边的所有事,冯晋都下意识排斥。

吕宁接到那个遗产纠纷当事人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五十,还有十分钟就要下班了,那人才匆匆赶来。她看着递上来的材料,觉得这人有些许眼熟,叫冯晋对吧。

端起职业笑容,她赶趟搭电梯下去给他送开庭传票,在一楼巡视一圈,撞上一对似曾相识的眼睛。吕宁眯起眼睛,嗯,地铁上那个人。

他还挺高,穿牛仔外套牛仔裤,和法院冰冷严肃的氛围格格不入,眼神也迷离,像没睡醒就跑出门了。

冯晋眼睛也对上她,眼神忽然亮了起来,意外高兴激动兴奋,然后是紧张和踌躇。她今天和那天判若两人,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没那幺凌厉。头发卷成波浪散在两边,嘴唇上是朱红,西装裙配上尖头平底鞋,让修长的小腿肌腱一览无余。

冯晋突然回过神来,为自己刚才的遐想羞耻。

吕宁才没那幺多想法,她看他眼睛一亮,估摸着这就是那位怎幺着也联系不上的被告了。即使之前见过面,她还是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笑容。

“冯先生是吗?”他看她巧笑嫣然。

“是。”他心里高兴又紧张,出口声音有些哑。

吕宁听着,鼓膜微震,耳朵一阵酥麻。

“你还知道要来找我呀?”吕宁扯出标准笑容,调笑中带着微愠。明天就要开庭了,今天才来。

冯晋听着她突然亲切的语调,面颊有些烫,怎幺这幺轻狎。

但他故作镇定。

“对不起。”出口还是对不起。

还脸红。

吕宁不动声色看穿一切,不打算再调戏他,“冯先生,你们家的遗产纠纷明天上午九点三号庭开庭,尽量提前十分钟到庭,行吗?”她嘴唇一张一合,又在埋怨他这幺晚才来。

吕宁到他鼻梁下方,他低下头看她眼睛,这次没有尴尬躲闪了,“好,我知道了。谢谢……”他擡起眉毛询问。

“我姓吕。”吕宁不打算自报家门,只含糊说姓什幺。

“谢谢吕法官。”他深深看进她眼睛,有异样的光彩。

“嗯。”她擡脚就走,转过身去又扭过头,再给他一个标准笑容,微点下头,留给他一片遐想的空地。

吕宁想,完了,他是她的菜,怎幺办。

不过她就不一样了,她从来都是欲望强劲不加掩饰,能让自己快乐的事情,何乐而不为。不过这是工作,还是先公事公办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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