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永琪便转转醒来,女人玲珑曲线贴住他的手臂,整个人蹭到他怀里,连呼吸都撒在他颈边。
他眷恋地将下颔抵在她的发顶,悠悠馨香扑鼻,让他心下舒适安然,昨夜他已将施暴欲望全数忍下,但美人儿依旧是泫然欲泣、花枝乱颤。
永琪不自觉展了笑,怎幺会有如此娇气儿的姑娘,一点疼都受不住的?
他的眼眸轻笑,顺势环顾四周,桌案上的折子摞了几叠,已被分门别类的整理过,柜架上的朝服、腰带,书架上的卷宗、兵书,处处是他生活的痕迹。
他生母卑微,所以从很小他便知道,在这波云诡谲的皇宫,所有一切都得自己争取,皇阿玛看重他,但他也爱着其他孩子,小燕子爱他,但其实心里仍向往着苍穹天地。
但眼前这个姑娘,却像是专门为他而来,她的爱毫无缘由,倾尽所有。
从很早开始,不论是他的饮食起居,还是宫里银钱中馈,每一件大小的事儿知画都亲力亲为,事无巨细地处理妥帖,让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专注前朝政事。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轻轻地将她鬓间的碎发挽在耳后,露出的脸蛋无暇细致,他觉得如今的自己是完全陷进去了。
知画困意沉沉,但长久养来的习惯让她到点便会醒来,她杏眸惺忪地张开,一擡眼,倏尔撞入了一汪深潭。
“早”,永琪将她拥入怀里,小姑娘胸口温软,与之相贴的是他怦然跳动的心脏。
知画用鼻尖在他颈侧磨蹭,还带着晨起的娇憨,黏黏糊糊地:“夫君——”
永琪心尖儿一软,他一直没和她说过,他其实很喜欢这个称呼。
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吻她,丝丝点点,落在她的额头、眼尾、鼻尖,唇角,手下的指头也饥渴般摩挲细腻软滑的肌肤。
大掌缓缓往下,牵住她娇软的小手,按按揉揉,过了一会,还尤不满足地一点一点挤进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知画像被抚顺的猫儿,半阖着眼享受回应,同时心里也记挂着角落里的人,良久,男人温厚的舌还未停歇,反而有愈吻愈深的趋势。
但好在永琪吻得很轻,她很容易便挣脱了,在他追来之际,以手掩唇,不给他碰,体贴地提醒道:“夫君再不走又该迟了”
永琪舔了舔嘴角津液,满脸的食不餍足,可看着知画关切的眸子又瞬间败下阵来,看来夫人太识大体也不好,一点都不给他偷懒荒淫的机会。
他心里暗想,看来以后得再慢慢教她些别的道理。
永琪遮掩地咳了几声,又实在忍不住和她亲近,思来想去总算找了个由头:“嗯,昨晚闹得厉害,我听听看孩子有无事?”
虽是个询问句,但他压根就没想听回答,一说完,自己便不管不顾地将耳畔贴在她的腹上,静静地听着。
知画轻笑,没有戳穿他难得的小性子。
其实才三两月,哪里听得出什幺,可偏偏永琪就是不信,每晚都要抱着她听上一阵,只要有一点小小的动静,便雀跃不已,煞有其事地要与她分享。
“夫君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知画看着他,突然问。
“都好”,他嘴角噙着笑。
半晌,他似是想到了什幺,脸上的笑意深了些,改口道:“还是女孩好些”
知画微微挑眉,就听见他温声道:“来个像你一样的女娃娃,我就牵着她,从蹒跚学步到咿呀学语,从青春年少到风华正茂,就好像陪你走过那些岁月一样”
知画怔忡,心里突然飘过一个念头,早知道方才让他多亲会儿了。
腻腻歪歪地把永琪哄出门后,知画便让珍儿将小燕子带出来,她自己简单洗漱了一番,平日里她喜欢窝在屋里看书,多穿的随意舒适,发髻也是松松挽就,即使是怀孕,身姿依旧窈窕婀娜。
珍儿沏好茶后便关门出去,屋内只剩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显得格外的沉默。
小燕子还维持着瘫软的姿势,一动不动,低垂的眼眸里昏暗无光,再无原先的生气,像一只折了翅的翱燕,早已放弃了挣扎。
知画看着有趣,端起桌上的茶摆在她面前,故意说道:
“实在抱歉,昨夜我是想帮姐姐问的,可你也看见了,永琪太过热情,我顾着他一时也忘了”
话落,小燕子终于有了动静,她擡起头,眼里尽是疲惫与麻木:“你——”
她直起酸麻的腿,不料踉跄了下,“啪”地一声摔到她的脚底,她仰头倪过去:“你就不怕我向永琪撕开你的假面具?!”
“姐姐尽可以试试”。
知画细细的品着手上的茶,不甚在意的回她。
这是今年头一贡的秋茶,皇帝特地差人赏赐,说是安胎补气最有成效,但对小燕子被关一事却只字未提,不过也是,外头认来的女儿哪有亲孙儿来的重要。
小燕子气得身体发颤,半晌说不出话来,知画居高临下的看过去,接着道:“姐姐应该清楚,我即可以让你进那后院,便也有办法要你永远都出不来”
她的眼眸与她对视,声线轻柔:“就像那些冷宫里的娘娘,闹疫病逝也是常有的”
眼前的人葱葱曼妙,看上去柔弱无害,可出口的话却令人寒凉到骨子里。
小燕子颓败地闭眼,知画的底气与她的狼狈已经证明了一切,在被关进去之前,她的指望是永琪,而现在,她还能指望什幺?
知画唇角微弯,待鱼儿濒临绝望之际,鱼饵的诱惑将是翻倍的。
“当然了,姐姐还有另一种选择”。
知画将小燕子扶回软凳上,循循善诱:“我可以助你逃出皇宫,以后你将不再囿于这一方天地,你可以云游四海,踏遍山河,过回属于你自己的日子”。
小燕子微怔,她有些动摇了,像是心底封锁的箱子被人撬动,里头的东西在苏醒,在膨胀。
“只有一日的时间,姐姐好好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