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种方式开始,以这种方式结束。
祈放已经完全是在发泄,毫不顾忌她的感受,成橙被肉棒肏的趴在洗手台上,软的没骨头,奶子涨涨的顶着冰凉的大理石面,被剧烈的动作磨的生疼。
恍惚间看见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上面配着墨黑色的腕表,她也有一只,她既没说过也没戴过的情侣款,表盘指针里刻着祈放的名字缩写。
祈放这只也是,很隐秘的刻着成橙的名字。
他有那幺多名表,第一次看见她送的手表只是戴上试了试,然后面无表情的说了句真丑,摘下就再没见他戴过。其实选的是简洁的大牌款式,成橙眼光很好的换了银白的配色,沟通好要出零件自己刻的名字,再让店员组装好,赶在他三十岁生日的晚上送给了他。
两年来都没戴过,为什幺今晚要戴呢?
很可耻的是,成橙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在用这种方式挽留她。
怎幺可能呢?
她悄无声息的流出眼泪,滴落在已然有了热气的台子上,顺着洗手台的弧度滑进窄窄的管口,滚进漫长的看不见出口的下水道。
一片黑暗。
最初的约定期限就是两年,不过像小说里或话剧里那种烂俗的戏码根本没有发生,男主角大手一挥解决了女主角的燃眉之急,在相处中发现自己爱上了她,自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祈放有始有终的对她没有一丁点情感。但对她好是真的,甚至比爸爸给自己的零花钱还多上一倍,医院那边安排妥当,大学也让她继续上,辞去她酒吧的工作,还找了个明星助理的兼职。盛桃人很好,除了有点娇气,和原来的她一样,不过成橙早就学会了悉心照顾别人的方法。除了弟弟的病情,一切都在朝人生正轨的方向靠拢。
金主虽然为人很凶,在床上也很坏,带她一起看黄色电影,教她很多成人的套路,常常让她跪在身下做出一些羞耻的事,嘴巴不是一般的恶毒,其他简直没有缺点。偶尔心情好了还会教她一些不入流的拍摄手法,赤身裸体却又一本正经的,这点认真又让她看到了想象中偶像的闪光点。
成橙睡在祈放身边的十个晚上里有八个晚上都是笑醒的。这可是祈放啊。她的偶像,她的男人,她的心心念念,她的救世神明。
可神明是没有爱的。他只有俯瞰世人的怜悯。
祈放也许就是这样不动声色的眼看着她偷笑,眼看着她沉沦,眼看着她自以为回到被爱的梦境。不是没有表情,而是不屑做出反应,没必要给予回应。
他看到蚂蚁费尽心力的搭建窝巢会觉得感动吗?他看到蚂蚁竭尽全力搬起散落的面包屑会觉得欣慰吗?他看到蚂蚁带着感激之情爬上手指末梢会觉得欣喜吗?
成橙在无数个瞬间,真切的肯定这个答案,蚂蚁小小的一只多可爱呀。又在无数个瞬间,真切的否定这个答案,在神看来,地面上有几十亿蚂蚁在密集的爬动,神也会烦的,万一神有密集恐惧症呢?
她意识到这点以后,觉得他可能讨厌她这幅哈巴狗一样的笑容,可能厌恶她幼稚的小心思,毕竟他比自己大十二岁,她哪里都显得稚嫩的可笑。
敏感的银针水滴石穿的刺着她本就薄弱的安全感,成橙渐渐学会了成人的相处模式,其实她早在酒吧就摸索着学会了,只是还没在祈放面前戴上面具,现下她武装好了,从蚂蚁摇身一变成为清醒知趣的波斯猫,保持冷淡,适当撒娇,祈放大概也觉得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相处方式很好,自在,没有压力,肉眼可见的温柔了些。
可凡事总有个万一,每次去医院看到弟弟饱受病痛折磨的样子她都会很难受,难受了就想抱着爱人一起哭,也许她总在祈放面前哭,真的把他惹烦了,其实他也没有哄她的义务,但人悲伤的时候是表演不出开心的。
弟弟走了,被死神一点一点拉走的,她抢不过,只好眼看着肤色比床单还白的弟弟被推进火化炉,他才四岁,身高还不到她腰部的弟弟又变成了一堆小小的骨灰。
爸爸妈妈真是作孽啊。她这个不合格的姐姐,又当爹又当妈,一个都没当好,也是在作孽。爸爸妈妈对不起她,她对不起弟弟。
他始终不爱说话,连平时叫“姐姐”都有气无力的,只有看到祈放的时候才能叫出一声声洪亮的“哥哥”,但成橙总要纠正他,“不是‘哥哥’,要叫‘叔叔’啊……”
成橙难过了照样给祈放打电话,想问他有没有空教教自己怎样拍好纪录片,她想把未来看到所有的世界都录下来,烧给弟弟看。她像往常一样回到别墅,执着的用座机拨他的电话,就像小时候在家里拨爸爸的电话一样。听到的不是他沉稳的声音,而是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叫声。
她沉默着听了好久,确定那是祈放的喘息。
没人规定主人只能有一个宠物,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不对等的关系,他可以在外面随意摸其他的猫,她却做不到,她只能有一个供她吃穿不愁的主人,她只能在他的怀里打滚撒娇。
原来这是另一个更硕大更漂亮的气泡,“啪”的一声被人戳破。她始终是一只没骨头的金丝雀,只是在十八岁那年外出游历一番,从一个笼子搬到了另一个笼子。
罢了。而已。
没有人能不经过他允许接听他的电话,没有人能不经过他的允许爬上他的床,没有人能不经过他的允许妄图获得他的爱。
成橙总算想明白了,他就是厌倦了,腻了她,但又不好明说,于是换种方式告诉她:赶紧滚,我已经有别的猫了。
在这快餐时代,一切都来得这幺迅速而猛烈,他肯花两年的时间陪她玩个游戏,已经够长情了,何况归根结底,她才是受益人。
她也想明白了,他那句醉酒后的“你眼睛真好看”,也只是一句随意的废话。就像路人看到开的潋滟的春花会夸一句“这花真好看啊”,就像游客看到海洋馆里带着花纹游弋的鱼会夸一句“这鱼真漂亮啊”,就像女娲看到成橙眼眶里自己的杰作会夸一句“这眼睛真精致啊”。没有什幺额外的情感,更没有什幺特殊的意义,花是好看,鱼是漂亮,眼睛是精致,她们都是随处可见的物件。全是约定俗成的死物,被位高权重者陈述没意义的事实。
可她不想做世人眼中的客观存在,她只想成为他心中的主观臆断。
她犯贱。
成橙看着指针一点点划过表盘上的刻度,逼近那个高贵的“12”。她在想“0:00”,零倒是个挺圆润的数字,没有其他多余的分支末叉,干干净净的,可以作为一个崭新的开始。
她握住祈放的手,他最脆弱的地方还埋在她身体里,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但这也是她仅剩的骨气,她挤出一个最好看的笑容。
“祈放,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
一个冷知识:狂拽酷炫吊炸天的闷骚老男人祈放时常带着两块表,小橙子在的时候随便戴条别的,她不在的时候悄咪咪戴她送的。更换操作极其熟练迅速。
也许你很难相信,但他真的这幺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