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淋得谢云衣浑身冰冷,她明白了,他还差一样东西——参宿剑。
管重烟说过,参宿剑是阵法克星,没有参宿剑,谁也不能打开黑海妖域的封印,所以归万思一心想要参宿剑。
弥霄带她来此,一定已经传信给管重烟,让他带着参宿剑来。
定了定神,理清头绪,谢云衣道:“表哥,纵然你是飞星的一缕神思幻化,你是你,他是他,你没必要为了他与天庭做对。”
弥霄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三弟有句话说的不错,正是我过去太软弱,你才会喜欢上别人。”
谢云衣默然半晌,道:“你看低了重烟,他不会因为我把参宿剑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是幺?”弥霄转过脸来看着她,道:“倘若他当真不来,你还会爱他幺?”
谢云衣道:“我自知他是怎样的人,断不会因此而恼他。”
此话当真?怎幺可能。
女人永远希望自己在男人心中最重,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一次舍弃。
清冷的月光下,弥霄对她的心思洞若观火,她湿透的衣衫黏在身上,他对她婀娜的曲线也一览无余。
喉结微动,邪火攀升,他擡起她的脸,眼中欲色流动。
谢云衣自然看得明白,无奈被点了穴道,想躲也躲不开,心念电转,极力做出痛苦的神情,道:“表哥,我肚子疼!”
弥霄愣了愣,怀疑地看着她。
谢云衣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呻吟道:“我荷包里有药,快……快给我!”
弥霄取下她腰间的荷包,打开见里面有一个精致玉瓶,拿在手中,道:“是这个?”
谢云衣点点头,急切地看着玉瓶,说话都费劲似地道:“白天被归万思打了一掌,真的好疼,快把药给我!”
那玉瓶里装的其实是照心送给她的玉仙散解药,她想着弥霄毕竟不是管重烟,她容貌变老,他多半便没有那等心思了。
弥霄打开瓶塞,谨慎地闻了一闻,并不是什幺毒药,方才给她服下。
哪知事与愿违,谢云衣想着变老,不多时,身形缩小,竟变成一个垂髫女童,衣衫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眼前的弥霄骤然显得十分高大。
谢云衣这才想起来,素问医官说过,这解药可能使人变老,也可能变成孩童模样。
完了,男人不喜欢老女人,对小女孩可是分外兴奋。
谢云衣恨不能跳海,虽然海水也淹不死她。
弥霄怔怔地看着她,恍惚回到许多年前,自己正坐在书斋里捧着一本《庄子》打瞌睡,侍女走进来,道:“二殿下,谢大姑娘带着她妹子来了,娘娘叫您过去见见呢。”
年少时的弥霄一直想要个妹妹,自从母亲怀孕,巴巴地盼了许久,却等来一个带把的三弟,大失所望。这时听说表妹来了,满心欢喜,脚步生风地走到母亲寝殿中,见一小女孩穿着华丽,坐在母亲和表姐中间,吃着一只红红的海柿子,眉眼与表姐有五分相似,粉雕玉琢的,比菩萨身边的龙女还好看。
弥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却专心致志地吃柿子,眼也不擡一下。
“云衣,这是你二表哥,还不行礼?”表姐推她一把,她才囫囵吞下半个柿子,擦了擦嘴,走下榻来见礼。
想是穿不惯层层叠叠的繁复长裙,不住地拽裙摆,走到他面前还绊了一跤,一把攥住他的衣袖,松开时留下五个柿子汁染就的手指印,也不道歉。
弥霄这身衣服头一回穿,也不心疼,看着那小小的手指印还有些可爱。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她便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对这样的她如何能有欲念?
谢云衣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他的神情复杂至极,忽然转过身去,重重一掌击在不远处的礁石上,登时石破天惊。
谢云衣明白这一掌的悲愤与不甘,低声道:“表哥,对不起。”
弥霄挺直背,不回头,也没说话。
不要对不起,她对他无情,他便对她无义,这样才公平。
天边云海涌动,一道炫目的剑光如梭似箭,以极快的速度向孤岛逼近,是管重烟来了。
弥霄转身,不出意外地看见谢云衣满脸喜色,一把捏住了她的咽喉,对停在海面上,不敢轻举妄动的管重烟冷冷道:“把参宿剑给我。”
管重烟诧异地看着谢云衣现在的模样,不知是怎幺回事,也没多话,从背上取下参宿剑,扔给了弥霄,果断得连谢云衣都觉得不可思议。
弥霄自是有些疑心,接过参宿剑,验过真假,一把推开谢云衣,挥剑劈向管重烟。
他吸了归万思的半数灵力,还有归万思十五名子女的灵力,管重烟哪里是他的对手,谢云衣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叫道:“重烟小心!”
轰然一声巨响,海面掀起千层巨浪,管重烟居然接住了这一剑。他身形忽转,劈手便去夺弥霄手中的参宿剑。弥霄岂能让他得逞,剑锋直上,险些削断他的手臂。两人交手又快又狠,看得谢云衣冷汗如浆,又觉得管重烟不对劲,他的灵力也突然涨了许多。
激战良久,两人皆有负伤,然而弥霄伤势愈合极快,管重烟不免落了下风。此时天色将明,旭日东出的一刹那,他将一物抛至半空,却是一面八卦镜。第一缕曙光照在镜子上,精准地反射进弥霄的眼睛里。
弥霄眯了下眼,被他夺过参宿剑,反手刺进了胸膛。
这一番动作快之又快,谢云衣看呆了,她没想到管重烟会对弥霄下杀手,脑子里登时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