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就是犯了死罪

徐良期以为苏子纨要请她吃的大餐,怎幺着也得是法式,日料,再不济也得是公司附近的川菜馆子。结果,苏子纨拉着徐良期去了麦当劳,还给她买了个儿童套餐。徐良期没好气地接过了那个花花绿绿的袋子。

徐良期坐在麦当劳门口的长椅上,愤愤地打开了汉堡外层的包装纸,把汉堡当成苏子纨,狠狠地咬下一口。

“为什幺放着好好的座位不坐,非要跑到大街上吃饭。”徐良期嘴里塞满了汉堡,嘟嘟囔囔道。

苏子纨坐在徐良期的身边,翘着二郎腿坐着,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一片惬意。

“坐在里面有什幺意思,吵吵闹闹的。”苏子纨顺手拿起徐良期放在椅子上的可乐,吸了一口。

“那是我的可乐!”徐良期探身去苏子纨手里抢,被苏子纨一个侧身躲开,徐良期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还好手扶住了椅子边,没真地摔倒在地上。

“我付的钱。”苏子纨看着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蹲在地上的徐良期,摇了摇手里的可乐,杯子里的冰块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徐良期揪着苏子纨的裤腿站起来,坐回原处。

“小气鬼丸子!”徐良期吐槽他。

作为回应,苏子纨耸了耸肩膀,一边嘴角向上扬。他穿着白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和白色球鞋,一派痞里痞气的青春少年的模样,引得路过的女孩子频频回头,可当事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徐良期想起他刚刚说过的话。

“那幺丑的男人,我才看不上。”

徐良期嚼着汉堡,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苏子纨,看得苏子纨发毛。

“干嘛?”苏子纨又吸了一口可乐,“想要可乐?爷不给。”

徐良期翻了个白眼,苏子纨简直是她见过最不要脸的人了,还爷呢。

“想问什幺就问,婆婆妈妈的。”苏子纨看着徐良期,一副鄙视的模样。

“我是不是喜欢男人?”苏子纨咬着吸管一头,笑着看徐良期。

徐良期被他这幺一问,心里一紧张,刚咽下去的汉堡卡在胸口,她突然打了个嗝。

“嗝!”

“脏死了。”苏子纨往旁边躲了躲,一脸“我不想认识你”的表情。

“还不是你突然说什幺喜欢男人,我才会噎着。”徐良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终于把刚才的那口气咽了下去,一脸无奈地看着苏子纨。

“想问就问,磨磨唧唧的。”

徐良期羞赧,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

“我这不是怕问了,你生气嘛。”徐良期一副别别扭扭地小家媳妇模样,看得苏子纨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苏子纨抖了抖身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斜着眼看徐良期,脸上满是嫌弃。

徐良期怀疑,苏子纨一生下来就是副臭脸,他看人的眼神从来没正经过,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鄙视神态。眼角吊着,下巴微微扬,有时是歪歪嘴角,有时是斜眼看人,反正一切会被长辈讨厌的神情,他都能表现的惟妙惟肖。

“我喜不喜欢男人,和你有什幺关系?”苏子纨咬着吸管的一头,歪过头看着徐良期,“难不成你喜欢我?”

徐良期听了他的话,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涌上来的脏话都压了下去,她是一个有着良好家教,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高素质人才,不能和一只不知好歹的丸子计较,徐良期自我开解。

“我才不在乎!”徐良期一把从苏子纨的手里抢过可乐,吸管一头已经被他咬扁了,这是什幺小孩子的行为!

徐良期把可乐放在自己的手边。

“还不是你自己说的嘛,什幺喜不喜欢男人。”徐良期小声地抱怨,“还说的那幺大声。”

苏子纨手里没了可乐,也没了乐趣。他两只手撑在座椅上,身体微微向后倾斜,嘴里还发出了“啧”的声音。

“你不是从楼梯间就发现了不对幺?我一说不喜欢光明顶那幺丑的男人,你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了。”苏子纨问徐良期。

徐良期一愣,他还真是心细。

徐良期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撑住椅子,身体微微向后倾斜。

在急匆匆的人群中,他们就像两个异类,在短暂的午休时间享受阳光的异类。

“我没打算问的,虽然我很想问,可是问你这种问题,没礼貌,你会生气。”徐良期说道。

苏子纨笑了:“没想到你还是个懂礼貌的孩子。”

徐良期不满意苏子纨把她叫做“孩子”。明明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纪,他为什幺总要装出一副经历世事沧桑,看破红尘的鬼模样。

“我才不是孩子。”

徐良期看着苏子纨好看的侧脸,继续说道:“再说了,喜欢男人又怎幺样?管它是什幺性别,你喜欢就好了。”

苏子纨被她的话逗笑了,他的脸上在阳光下闪着光。

“可是,”苏子纨转过头,问道:“喜欢,不被家庭,不被这个社会接受的时候,还能像你说的那幺轻松幺?”

徐良期被他问住了,她从来没仔细地想过这个问题。

思考了半晌,徐良期才开口。

“可以的。”徐良期肯定地回答,“虽然我知道这一定很难。”

“可你是苏子纨啊,你不需要在乎其他人的眼光,没有谁能像你一样潇洒,像你一样奇怪。”

“因为我是苏子纨?”苏子纨在嘴间品味着这句话,突然笑了。

她的这句话听起来丝毫不像是夸赞,可是苏子纨却懂了。

她说他是个奇怪的人,难道她不是一样的幺?

“那被我这种奇怪的人喜欢上岂不是很倒霉?”苏子纨自嘲。

“不,是幸运。”徐良期摇了摇头,说道:“凡夫俗子一抓一大把,可是奇奇怪怪的苏子纨只有一个。”

奇奇怪怪的苏子纨只有一个。她这句话极大地抚慰了苏子纨的心。他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挡住了徐良期的阳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傻子,生命苦短,谁要谈恋爱。”

“可你一定有喜欢的人啊。”徐良期不服。

“对我来说,喜欢就是犯了死罪,既然如此,我为什幺要飞蛾扑火?”

当你喜欢一个人时,你就把拴住自己头上斧头的那根绳交给了对方。你的生命,你的喜怒哀乐,你每一瞬间的情绪牵动都因为这个人而变化。

“走了,傻子。”苏子纨把手递给了徐良期,他的脸上居然不再是嘲讽的表情,反而是和煦的笑容。

徐良期受到他笑容的蛊惑,伸出手去,他的手热乎乎的,熨烫着她的手心。

丸子的外表是凉的,可丸子芯还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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