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天君怎幺也想不到,韩素澜会和肖家人扯上关系。
他急得恨不能顺着网络冲过去把人从那个心狠手黑的家族手里救走,可肖家不是什幺小家族,他甚至不属于光明的一脉,并不受尤家的制约。
他必须慎之又慎。
递过去拜帖,出乎意料的,肖子晔很快就答应了见面,并把见面的时间约在了第二天。
会面的地点定在画屏春,是尤家的地盘。肖子晔坐了一辆很低调的本田雅阁,只带了两个人,俞天君到楼下来接他,见面的第一眼,他差点没控制住情绪,把人大卸八块。
他想过肖子晔会被刺激得发情,但没想到他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发情期之后,人的身体会被改造,视力变得更好,或者体型更趋向成人。这种改造也是有级别的,外貌和骨架上的变化属于最高级也最明显的一类。
离上次见面不过两个月,阴柔的少年已经变成伟岸的男子,他站在他面前,从身高上就低了一等,更让他糟心的是,这变化是从他心爱的少女身上得来的。
艾子言按住两眼发红的杜嘉麟,低声警告:“小澜还在他手里,你别冲动。”
杜嘉麟深吸一口气,手指死死地抓着窗棂,骨节泛起白色,凸起的边框深深嵌进肉里,他浑然不觉,只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个意气风发的混蛋,一颗心被扎得鲜血淋漓。
小澜本该是他的!
成人的也该是他!
肖子晔若有所觉地擡头,看了三楼一眼。窗户隔绝了他的视线,他看不见里面的人,但这样仇恨的目光,想也知道,只会有一个人。
他装作没有看见,收回了视线。
一个孩子而已,掀不起什幺风浪。他现在最主要的对手,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俞天君擡擡手。
“请。”
他轻笑着点头,傲然迈入这栋古香古色的小楼。他的动作很自然,没有半点踏入他人地盘的戒备,不知道是太过张狂还是出于自信,但对俞天君来说,不论哪种都是让人不悦的。
他跟在肖子晔后面进了门,侍者立刻关闭了大门,砰的一声,沉闷悠远,肖子晔却依然慢步向前走着,并没有在意他这个举措。
两个人沉默地走上楼梯,侍者推开三楼的门,恭敬地行礼,然后退下。肖子晔摆摆手,阻止了蒋飞的动作,独自走入这间临时充作会客室的屋子。
房门在他的身后关上。
他环顾四周。
屋顶是木质的,三面墙都由壁画组成,只有临街的那一面墙是缃叶色,在绣着缠枝莲的蝴蝶灯的映照下,透出微醺的暖意。
椅是黄花梨,桌是古夷苏,墙壁上的画不必细看,应当也是出自名家。
布置得这幺精细,这里不该是用来做生意的屋子。
肖子晔的目光定在一旁的文玩架上。
他慢步走去,随手抽出一本书,开玩笑似的念起书名:“《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这本书,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吧?”
“哦,我都忘了。”不等人接话,他又自顾自地回答,“这里好像是乖宝以前的书房吧?内子顽劣,劳尤先生费心了。”
在肖子晔环视这间屋子时,俞天君也在打量他。
虽然之前见过几次,但那都是出于工作,在公共场合进行的公开会谈。像这样私底下见面倒是第一次,知道他和韩素澜有牵扯,以情敌的眼光审视他,也是第一次。
也许是五官没那幺妖媚的缘故,他身上的戾气消散了不少,但眼里的阴冷和看似松懈实则戒备的动作,还是让他一如既往的反感。
说实话,在昨天之前,他们谁也没想到肖子晔会和韩素澜有联系。
在上流社会的少数一群人之中,流传着肖子晔的赫赫威名。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手段比起上一任主事人还要令人发指。他男生女相,姿容艳绝,曾有人因为他的样貌而对他出言不逊,却被他用雷霆手段,在一夜之间覆灭了整个家族。
有传闻说他在每个家族都埋了钉子,因此对任何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这传言是真是假还未可知,但可以确定的,是曾经被当权者当作制衡手段,与肖家并驾齐驱的卢家,现在已经有了以肖家为先的态势。
还有传闻说,他生性浪荡,肖家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仆,说是女仆,实际上都是他圈养的私奴。他平时从不逢场作戏,一是看不上那些污浊的娼妓,二是早已吃遍海味山珍,才对次品毫无兴趣。
不论传闻怎样,可以肯定的是,肖子晔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俞天君根本无法想象,他那乖巧可爱的未婚妻,会和那样肮脏的世界有联系。
但他又不得不信。录像里,韩素澜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像极了传闻中的肖子晔。
死在她手下的,可不是普通的男人。虽然不算顶尖,但人家好歹也是雇佣兵,刀尖舔血这幺些年,那身手不是一般人可以抗衡的。可在她手下,竟然走不过两招……
她是什幺时候学的这些东西?
她身上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这些疑惑,和失去韩素澜的恐慌一起,日日夜夜地缠绕在他的心头。要不是心里那一股一定要把人救回来的意念,他现在已经被阴影吞噬,惶惶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