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伤该不会是被你男朋友弄的吧?”

第九章

近日,柏岭集团投资部多了一个忙碌的身影,天天在工位上撸起袖子干。

经理看着手里这份分析策划文件,眼眶含泪。他心想,要是老板的小儿子在他手下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态度,摇身一变成为部门最佳员工,不知道他年底的奖金能不能翻两翻。

他拿着文件就往CEO办公室去,到门口碰见刚从里头出来的人,看上去被梁峥收拾过。他压了压领带上的细微褶皱,忐忑地敲门进去。

梁峥见来人是他,以为梁屿又作了什幺妖,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臭了。

“你又有什幺事。”

“梁屿的企划方案我仔细看过了,认为没有问题,来给您过目。”经理没敢多说话,直接把文件递了过去。

梁峥接过文件,脸上才缓和两分。“放着吧,你先回。”

*

梁屿最近正常上下班,晚上也少有地呆在家没出去浪,这会儿正打着PS5,他哥就上门来了。

“干嘛?”

“给我倒杯水。”

梁屿啧了一声丢下刚拿起来的手柄,翻着白眼去给他倒水。

“你的方案我看了,还行。”

梁屿“嘁”了一声,“随便做做。”

“哦?那你想在集团干什幺?”

“你让我干什幺就干什幺呗,我又不稀罕跟你争家产。”他巴不得梁峥能独揽大权,这样他有钱还不用管事。

兄弟当了二十多年梁峥怎幺会不懂这小子在想什幺,但他偏不让他这幺潇洒。工是要替他打的,事业迟早要跟他一起管的。

拿起边上另一个手柄,梁峥问道:“你最近在接触一个俱乐部?”

“嗯,很表面,还没看好,投是一定会投。”梁屿的手指疯狂在手柄按键上滑动,双眼盯着屏幕。“前两年亚运会,电竞虽然只是表演项目,但中国队两金一银的成绩足够让体总满意。而且LPL手握三个S赛冠军。”

过掉一个关卡猴丢开手柄,脱下眼镜,用衣摆随意擦了擦,“连霍家的大儿子都当了亚洲电竞协会主席,你说,国内大大小小的资本家会放过这块肥肉?”

梁峥若有所思,“想投哪个?世界冠军?”

梁屿重新戴上眼镜摇头,“哪有年年都拿冠军的战队。再看看吧,夏季赛马上来了。”

“老爷子能给你三个亿,玩三年。至于怎幺跟政府要地建主场,你自己想办法。”

这倒是让梁屿大吃一惊,老头这阵仗搞得比他预想的要大。

梁峥翘起腿,“拿到钱就把我车还我。”当初答应借车给他,意思是借普通车,呵,梁屿毫不客气直接把他落地一个礼拜还没开几次的新车开走,当晚他就在车库里气得手抖。

闻言,梁屿换了一副嘴脸,对亲哥笑得乖巧。“车我很喜欢,我跟它在一起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创造了很多不可复制的美好回忆。”

“还给我。”

“我不还。”

梁铮不再跟他幼稚地争拗,双肩一松,整个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目光开始露出疲惫。

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

梁屿感到新奇,他这个哥哥一向清高,上次在车库听到的电话已经很让他惊讶了,在那之前他想象不出梁铮哄女人的样子。

他支着脑袋,表情很欠。“不去不是女朋友的朋友那儿呆着,来找我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你想干嘛呢?”

不愧是亲弟弟。

确实,梁铮今晚跟他说的全是可说可不说的废话,他是不想回家,又不知道去哪,才来这儿的,至少有个人陪他打游戏。

“跟你也没什幺好说的,你又不懂。”

“……”

*

这天喻星在基地看季中杯决赛,比赛结束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她脑袋有点昏,回宿舍的路上接到喻青的电话,却是陈绶也在说话,说喻青在【Lam】出了点事儿,一时半刻说不清,让她赶紧过去。

喻星心里咯噔一下,懵了,回过神马上叫了车。

【Lam】的门口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她脖子上的汗毛一下子唰地全竖了起来,后背一层冷汗。拨开人群,看见喻青人好好地坐在椅子上,反倒是他前面跌坐着一个男人,灰头土脸,目光怨恨地死死瞪着喻青,身后还有两个穿西装的男人控制着他的双手。

喻星一时弄不清楚状况,她挤到前面拍了拍喻青。

“怎幺了这是?你没事吧?”

喻青回身见到她,一愣,“你怎幺来了?”半晌,他回身瞪了一眼陈绶也。

“没怎幺,这傻逼不知道听谁说的我绿了他,我连他女人是谁都不知道,他就像疯牛一样冲过来,手刮到架子边上了。”他擡起有浅显血痕的手臂。

喻星蹙眉,又转头看了看那个狼狈的男人,几滴血渍粘结在额头的碎发上,脸上也已经有了几处青红,一看就是被淤青反手揍的。

陈绶也把她往后拉了拉,“你都不知道你弟刚刚多猛,抓着那男的头就往桌子上撞,好不容易拉开了他还往人身上浇了两桶冰。”

很少人知道喻青从小就很彪,一起玩的小孩都不敢惹他,这里面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很小的时候喻星不怎幺爱说话,每天只跟喻青玩,其他小朋友都爱欺负她,于是喻青从小就担起了保护姐姐的责任,把那些试图欺负喻星的人都抓过来揍一顿。后来两人不在一起上学了,喻青的性子反而渐渐沉稳了下来。

坐在地上又冷又疼又失了脸面的男人,又开始逐渐暴躁起来,他受不了周围嘲讽和冷眼的目光,忿忿的怨念驱使他一下挣开了身后的保安,拿过一旁桌子上的冰桶就往喻青的方向身上砸。

周围发出惊呼,喻星听到声响回头,桶子直直地向她飞过来,她手臂突然一紧,一股力量猛地将她扯离原地,撞进一个并不陌生的怀里。脸没被砸,本能反应擡起来挡的手臂却还是被桶子上的铁钩刮到,冰块散落在地,有几块掉到了喻青身上。

喻青顿了顿,随即暴怒:“我操你妈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儿时替姐姐打架的DNA动了,擡脚就朝男人的胸口重重地踹了一脚,全然不顾那人的惨叫声,甚至抄起边上的椅子直接往他身上砸。

卧槽,弟弟真猛。

喻星被像暴躁狮子一般的喻青惊呆了,几秒后手臂的疼痛感才让她回神,梁屿还抓着她的手,声音紧绷。

“你手流血了。”

细密的血珠慢慢地从破损的表皮里渗了出来,喻星脸色忽的一白,梁屿拉着她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一旁的服务员有眼力见,快速拿了医药箱过来,梁屿拿了碘伏给她消毒,拿纱布简单包扎之后扶起她,“去医院打破伤风。”

还在边上挨揍的男人持续痛呼,喻青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喻星不得已大声喝住。“还打!想一起进局子是吧?”

陈绶也边拦着喻青,边对外面的人喊:“都散一散,别一会巡警过来了。”又回身去找老板,让他去外面看着。

喻星挣开了梁屿,上前用力抓着喻青的手臂,喻青冷了下来,目光狠厉剜着倒在地上的男人,食指差点戳进他眼珠子里:“你他妈给我等着。”

喻星哭笑不得,真就梦回当初在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威胁人的小霸王一样。

看到了喻星手上的渗着褐色碘伏的纱布,喻青反手就要拉她去医院,拉不动,一看梁屿还抓着她姐另一只手没放。

喻青:“???”

“我带她去,你把你的烂摊子收拾好。”

喻青莫名其妙被训,委屈地说:“我也要处理伤口啊。”

陈绶也翻着白眼:“来我看看,哦哟快快快贴止血贴,再过一分钟都要结痂了。”

直到上了车,喻星才后怕起来,轻微有些发抖。

“谢谢你。”

这会梁屿没心思跟她装客气,“嗯”了一声便一路沉默。

两人来到急诊,梁屿帮她挂了号,等了几分钟就被护士叫去诊疗室处理伤口。

伤口不深,不用缝针,消毒完了医生就用大块的防水敷贴给她贴住了伤口。

“这个可以防水,洗澡别洗太久就没问题。药膏每天涂三次,要注意伤口有没有感染发脓,有的话要过来清创哦。疤痕贴我也开给你,伤口好了之后贴,不容易留疤。”

值班男医生是个看着挺年轻的小伙,他余光见梁屿始终站在一旁却黑着脸不发一言,眼前的女病人伤口创面不大,但伤口有点深,全程隐忍着不喊疼,她没受伤的那只手臂上也有明显的红痕,像是被人用力抓住捏形成的。

医生思索了半天还是斟酌着开口问她:“小姑娘,你这伤该不会是被你男朋友弄的吧?别怕啊,是的话我帮你报警,医院可以开伤情鉴定的。”

医生自以为自己问的很小声,实际上梁屿听得一清二楚。他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医生,抿着嘴唇咬咬牙,“好了吗,好了就去打针。”

男医生还在不怕死地小声嘀咕:“你别怕,有状况可以跟我说!”

喻星如同在经历第三次社死。

她扯起嘴角尬笑,“谢谢你啊,你误会了,他没打我……”要不是他,自己现在可能就是头破血流躺在这了。

她充满歉意的推着梁屿往外走,一边回头跟医生致谢。出了诊疗室,梁屿自然地搂过喻星,有力的手臂箍在喻星的腰间,一个没想放,一个没想躲。

打完针,梁屿又把喻星送了回家。她没有拒绝梁屿把她送到家门口,开了门之后,喻星回身郑重地又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梁屿上前一步,斜靠在门边,脸色没刚才那幺难看,目不转睛看着她,沉沉地开口:“你怎幺老跟我说谢谢,这次你又打算怎幺谢?”

两人站在门口不动,一个在里一个在外。

有些人,眼睛比嘴巴会说话。

喻星被梁屿眼睛里的欲望风暴兜头淋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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