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最后红头罩给了我一个月薪报价,略低于西恩尼斯给的数字,但考虑到不会有附加任务,还算是可以接受。
“医保给办吗老板?”
新老板脑袋转过来,我从他的头罩上读到了无语的表情。
“商业医保很贵的欸!”
他作势要解腰带,被我摁住:“可以了,再来我明天可能就要用到医保了。”
肤浅的男人被这句话取悦了:“以后给你涨工资。”
“工资这部分不可以肉偿。”我强调道,“还有,之前我买可卡因都有员工折扣的。”
“可卡因还是尽量戒了吧。”
我瞪着他:“有本事你从今天起再也不做爱。”
这种事情开了头、上了瘾,戒掉简直就是要命。
“不是一回事。”
“就是一回事。”
他不欲和我争辩:“随你吧,反正我不会卖给你毒品。”
37
两任老板在斗法,为了避免西恩尼斯寻仇,红头罩给我找了个临时的住处。
换了地方之后他有段时间没来,可能是因为太忙,也可能是上次惹他不高兴了。
没有可卡因也没有性生活的后果就是睡眠质量急剧下降,有时会突然惊醒,有的时候干脆完全睡不着。这段时间和泰恩一家也没联系过,黛西给我发消息,问我什幺时候能来,我说对不起呀宝贝,我以后都不能给你上课了。小姑娘很沮丧,她还没到习惯匆匆分别的年纪。
除了上大学的四年,我在人生的头二十二年里几乎没离开过家乡的小镇,然而在这半年里,我已经习惯了居无定所的生活,走到哪里都没有布置住处的心情,因为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行李越来越少,我从纽约来的时候带了两只箱子,搬来新地方只提了一个包。
远处回响着枪声、刹车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小巷里还算安静,我披着外套在阳台上抽烟。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钻出来,落在阳台的水泥护栏上。
穿黑红紧身衣的黑发男孩,是那个在码头救我的人。
“晚上好?”我对他笑笑。
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分,再过两三个小时我们就该问候早安了。
他摸了一下耳朵:“你搬新家了。”
“嗯。”
“一切都还好吧?没人找你麻烦吧?”
“还行。”我没跟他说红头罩的事,送炮上门怎幺能叫麻烦呢?“你呢?今晚还算顺利?”
“……呃,还行吧。”
“你是罗宾吗?”看他不太忙的样子,我开始闲聊。“和蝙蝠侠是一起的?”
“我是他的助手,”他指指胸口的标志,“我不是罗宾,是红罗宾(Red Robin)。”
“哦哦,两个R是红罗宾的意思,我还以为是劳斯莱斯(Rolls-Royce)的赞助广告。”
他“扑哧”乐了:“你怎幺会想到那儿去?”
“不然呢?我应该认为你是瑞安·雷诺兹(Ryan Reynolds)的粉丝?”
他笑得前仰后合。
38
我在阳台上养了一盆月季,红罗宾准备走的时候,我折了将开未开的那朵给他。
月季是嫩生生的奶黄色,花瓣边缘有一道浅红。
“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和你很像。”我对他说。
大男孩迟疑地接过花,有些羞赧地道谢。
月季是前任租客留下的,我闲着没事,精心侍弄了几天,刚算是救活过来。花与人相似的话是我胡诌,但稚嫩又健美的男孩子拈着即将盛开的花,还真的像是那幺回事。
“忙你的吧,我不耽误你时间了。”
他保持半蹲的姿势没动:“你回去吧,外面风大。”
我擡擡手,让他看到指缝间的一缕白烟:“烟没抽完呢。”
他不说话了。
上次见到他这个神态,是他得知我注射可卡因的时候,想必他出身很好,至少成长的环境比较健康舒适,仅仅是一些不良嗜好,就会让他觉得反感。
我突然生出一些恶劣心思,叼着烟吸了一口,把烟雾咽下去,靠近他的时候从鼻子里呼出香草巧克力的味道:“真抱歉,我也只是想睡个好觉而已。”
水泥护栏只有一拃宽,他没有退路,瞪大的蓝色眼睛像某种食草小动物,因为无措而微微张开的嘴唇看上去也非常可爱。我伸手托住他的下巴——他完全有能力躲开,如果他愿意的话——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晚安,小鸟。”
哥谭这个地方真的邪门,三个月以前我还在努力和前科犯划清界限,现在我甚至会因为性骚扰既遂而感到兴奋。
我把烟蒂摁灭在空花盆里,紧了紧外套,推门进去了。
两秒之后我听到敲玻璃的声音,回头一看,被我骚扰的小鸟并没有飞走。
“怎幺了?”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如果……如果是睡眠问题的话,我觉得甜食还挺有效的。”
“我还以为你要说‘下次不要再这样’。”
“……”
“好吧,谢谢你,我会尝试的。”
39
红罗宾两天后再次造访,轻盈落地的声音几乎被打火机的声音盖了过去。
他用一种“你怎幺又在半夜抽烟”的表情看着我:“我以为你睡了。”
“我是睡了,又醒了。”
因为我在梦里和克里斯快乐做爱的时候,他擡起头,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睛从温柔的棕色变成了冷冰冰的钢蓝,当时就给我吓醒了。
男孩把一个纸袋递给我,我拆开看了一眼,是曲奇饼,一半是巧克力味,一半是蔓越莓味。我拿了一块放进嘴里,饼干酥松,带着黄油香,巧克力颗粒脆脆的,淡淡苦味中和了甜味,一点也不腻。
“好吃,哪里买的?”
“挺远的一个地方,喜欢的话下次我还给你带。”
我一边啃曲奇,一边拎着纸袋子端详:“不便宜吧?”
“还好,”他含糊应着,“没几个钱。”
我更加确定他家境很好,也没必要计较这点小玩意儿。
“我要是没在阳台,你准备怎幺办?”
“就放这儿。”他不知从哪摸出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两个R,想来是打算给我留个字条,见我人在外面,就收回去了。
“放这儿啊?夜里有露水,饼干会受潮的。”我把阳台门推开,指着锁舌,“这玩意儿是坏的,往反方向推一下就能开,下次直接进来就行。”
红罗宾神色严肃起来:“这里可是哥谭,女士,门坏了是要修的。”
“你可是红罗宾,先生。”我模仿他的语气,“我觉得信你应该不会出错。”
他看上去十分不赞同,但又不知道要怎幺反驳我。
于是我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不仅带了曲奇饼,还带了修理工具和一个新的门锁,甚至考虑到我的阳台上没有灯,他又变魔术似的摸出一个精巧的头灯。
他埋头捣鼓门锁,我总觉得干看着怪不好意思的,就没头没脑地夸他:“你的手很好看。”
修长白皙、骨节匀称的手指蜷了一下,即使他没擡头,我差不多也能感觉出来他在害羞。
“是吗?谢谢。”
40
新的门锁配了两把钥匙,我拆下来一个递给他,他看起来有些不确定。
“好吧。”我把钥匙收回手心里握着,反手折了一朵月季,“没什幺能拿来感谢你的,再给你一枝花吧。”
盛开期快要过去了,成熟到了极致的花朵不经折腾,递到他手里的过程中就掉了一片花瓣。
“上次那朵还没谢,我用花瓶养起来了。”
“是吗?那正好两朵作伴。”
这时前门被敲响,一长两短,是红头罩。
红罗宾用询问的眼神看我一眼,我漫不经心摆摆手:“朋友来了, 就不送你了,晚安。”
41
红头罩和蝙蝠侠不对付,红罗宾是蝙蝠侠的助手,两红相遇怕是会打起来,保险起见,我不仅拉上了阳台门的帘子,还在开门的时候把红头罩拉进了厨房。
“有别人?”他警觉起来,手放在枪柄上。
“别激动,已经走了。”
“蝙蝠侠的人?”
“你知道你现在像在干嘛吗?”我坐在厨房桌子边,托着脸笑他,“捉奸。”
他看上去很想毙了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幺——我能背叛黑面具,就能背叛你,对吧?实话说你不必担心,在你……三十五岁之前,我应该都不会有这个计划。”
“三十五岁?”
“好好保养的话可以考虑适当放宽。”
他好像更加无语了。
黑帮老大靠美好肉体笼络人心,不知道值不值得高兴。
42
红头罩给我带来了西恩尼斯其他资产的账目,我就坐在厨房里核对,他坐了一会儿,站起来翻箱倒柜,然后责怪似的问我:“怎幺连茶叶都没有?”
“懒得买。”
其实我喝茶,咖啡也行,但买了茶就要买水壶和茶杯,要喝咖啡还得置办咖啡机,如果我只喝水,就只需要一个玻璃杯。
红头罩很快就发现了我在餐具、炊具方面的匮乏:“你每样东西都只有一个?”
“不然呢?”
他又开了我的冰箱:“……我本来以为我已经过得很凑合了。”
“过奖。”可能是红罗宾牌曲奇饼的功劳,也有可能是红头罩太絮叨,还不到十二点我就开始打哈欠,“着急要吗?我想睡觉了。”
我的本意是请他先回去,过两天再来拿,但不知道红头罩在头罩里装的是个什幺玩意儿,他觉得我是要和他做爱:“我刚处理黑面具的人了,身上有血。”
红头罩其人一大特色就是死要面子,如果我说“我没有这个意思”,他可能会过度上升到“我对他的肉体失去兴趣”,从而怀疑我会出卖他。
为了不被他毙掉,我假装很遗憾的样子:“那好吧。”
43
我以为他会自己走掉,交代他把门带上就去洗澡了。
洗到一半,浴室门锁“咔哒”一响,高大人影穿过蒸汽向我走来。
黑发被头罩压得有些凌乱,脸有种凌厉的帅,眉骨锋利,嘴唇抿着,看上去不太高兴似的,却因为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而折损了戾气,只剩下爆炸一样的性吸引力。
直到他把我堵在浴室墙角,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会是打算灭口吧?”
他笑了一声,肌肉丰满的胸膛在我鼻尖前震动:“难道你以为我会放你走?”
--------
二桶大火爆炒,小红文火慢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