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康篇(上)

尔康今年已三十有四。

福家几代功在朝廷,这一代福伦官居大学士,受封忠勇一等公,额娘的表妹更是冠宠后宫多年,身为福家嫡长子的他自出生便有世袭爵位。

面对如此显赫家世,他不骄不躁,待人处事温和谦恭,文韬武略也是样样精通,深得皇帝器重。

前些年与明珠格格紫薇终成眷属,隔年便得了贵子,取名东儿,如今婚姻和美,恩爱如漆。

正是三月初春时节,乍暖还寒。

新抽了嫩芽的枝条青葱翠绿,风拂柳依依,那冒尖儿的芽头,为整个福府添上些许春意。

小厮在庭院里修剪枝叶,屋内春水煎茶,满室茶香。

尔康背手立在窗边,身姿挺拔,视线落在院外那一大一小的孩童身上。

小的那个身着暖黄色的小袍褂和小冠,套着小靴,活脱脱的一个贵家小公子,但如今好像遇到了难题,明媚的小脸苦恼地耷拉在一处。

大的那个捣鼓着手里的玩意儿,虽拧着个眉头,却也不忘时不时安慰身旁的小家伙。

尔康展颜笑了笑,此情此景,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儿时的永琪和自己。时光荏苒,当初的小少年如今都有孩子了。

绵忆刚生下来那会儿软软噗噗,白糯糯的像个瓷娃娃一样有趣,即便紫薇因往事无法释怀,与知画并不来往,但对这个小侄儿却是极好的。

一盏茶的功夫,外边的日头渐渐大了,他见二人仍无进展,便将人唤了进来。

两个小家伙将这罪归祸首摆在他面前———一把制作精巧的孔明锁,以玉石制成九个圆形环,环环相扣,并用圆环套装在如意形框架上,贯以环柄。

尔康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便上手为他们讲解。以两环为例,互相贯为一,解之为二,又合而为一。遇到疑难之处,他便特地放慢步骤,反复操作。

他常年练武的双手磨出了厚茧,此刻灵活地穿梭交换,不过数次置换,两环分开,瞬间局势豁然开朗。

“哇!”,小绵忆看的呆了,小小的目光里满是崇敬。

在孩童生而具有依赖天性中,总是更愿意亲近陪自己玩乐的大人,而眼前这个刚健儒雅的男人,就好像无所不能。

“福伯伯好厉害!”,绵忆拉着尔康的手,仰着脸看他,“您天天陪我玩,当我阿玛好不好?”

绵忆和永琪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唯独那一双杏眸,柔软而澄澈,像极了他的额娘。

尔康望着那双眼,平常这种一笑了之的童言稚语,好像一下子变了味道。

风儿轻轻,凉风带着外头的燥热浅浅吹过,惊得尔康浑身发凉。

“胡闹,阿玛怎幺能乱认呢?”

冬儿到底年长几岁,端着一副兄长的模样循循教导着弟弟:“阿玛和额娘是生育我们之人,若我阿玛是你的阿玛,难道是我阿玛和你额娘生下的你?”

儿子随口的一句话令他心头一颤,好似深藏在心底的暗箱被人撬开个角,里头的东西在苏醒,在膨胀。

那一闪而过的想法,像扎了根似的,挥之不去,像千万只蚂蚁挠在他的心口,又麻又痒。

尔康的生活从这天起,便开始不对了。

是夜。半空中勾挂的月影,像细碎的流沙铺散下来。

萧瑟的野外是寂静无声的,只有燃点的火堆时不时滋啦几声,爆出几星火花,朦胧暧昧里,两人离得极近。

女子软软地伏在他身上,发丝与他的交叉缠绕在一起,滑入了她微乱的襟口。

“额驸”

这一声,温软娇柔,带着勾人的尾音,让尔康背脊一麻。他顺着声儿,蓦地撞入了一片盈盈似水的眸中。

女子瓷白的面上染着绯红,平添了许多白日里见不到的风情,让人忍不住...怜惜,想要疼爱。

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他不该如此,也不能如此。

恍惚的间隙,女子已然勾缠上他的脖颈,他这才注意到,那水润饱满的樱唇竟不知何时染上了津液,靡靡娇艳,诱人采撷。

尔康滚了下喉咙,这模样明显是才让人狠狠欺辱过。

是谁?会是谁?

似是没有听见回应,她将头伏在他颈窝,唇瓣贴着他敏感的耳廓,轻轻的询问:“额驸还要吗?”

他强忍着颤意,心跳得很快,为何要问他?而且为何是...还?

就在他急切的想要寻求答案,低下头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宛若骤停一般,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在那双柔雾弥漫的眼里,他分明看到了自己嘴角同样残存的液渍,以及眼神中无法掩饰的情欲。

女子渴求地踮起脚,温热清甜的气息丝丝缕缕的缠过来,与他越贴越近,柔软的唇瓣在他脸颊若有如无的轻点。

很软,很甜。

他的身体又热又烫,不受控制地开始战栗,那条名为理智的弦被越扯越紧,越拉越细,备受挣扎又舍不得放开,只能仍由无尽的情欲燃烧他的躯体。

终于在弦断崩裂的同时,他低头吻了上去。

“嗯?”,女子的声音轻的不能在轻,像是呢喃一般,粉软的舌尖轻轻勾翘着钻了进来。

两舌交缠的那一刻,尔康脑中像被一道道白光炸开,他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只是唇舌轻轻的触碰,便本能地开始吮吸舔舐。

他根本无法抵抗,这种生理和心理的狂热战栗,令他无休止的索要更多...更多

银白的夜色沁着星光,织就了一张柔软的网,把世间万物都罩在里面,隐藏着他们不为人知的阴暗,保守着他们的秘密。

以天为被,地为床,虫鸣叫,泥土香,一切都是原始的自然。

在荒木乱杂的野地上,露出了一片白嫩的肌肤,在月色下亮得十分晃眼,还未等人细看明白,下一秒就被一团健壮的黑影覆了上去。

只听见女子娇娇的唤了一声,接着便是男子暗哑的粗喘,下体急躁地抽送起来。

夜空下,篝火旁,两道起伏的人影忘我地纠缠在一起。

底下的木枝被压晃地嘎吱作响,由缓到急,又由急入缓,合着断断续续的莺莺娇吟,肆意缠绵地交换着滚烫的体液。

月渐渐淡了,火也已燃尽。

夜色实在模糊,男女隐在暗处,仍然不知休止,九浅一深,花汁潺潺,猛顶贯入,浓浆喷涌,经久不息...

春梦无痕,余腥残留。

尔康永远记得自己醒来的那一刻,难堪,不敢置信,羞愧,种种情绪几乎将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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