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怎幺哭了?”
“你也会哭啊……”
伴随着轻轻的叹气声吹拂在耳边,柔嫩的手替他轻轻用湿纸巾在脸上擦拭,温如玉睁开眼,本能就握紧了在自己上方移动的手。
梦里的情绪似乎还在,他用力甩开纤细手腕,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他撑着坐起来,手下按着的是硬硬的石板触感,身上的衬衫已经被脱下,他现在头痛欲裂,好似被梦中那个幼年人格一点点入侵。
他真是回忆起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啊。
真是不好的预感。
温如玉情不自禁冷笑,想由着性子说出一些锐利伤人的话。他擡起头,暗色灯光下脸部轮廓似魔似仙,女孩刚刚被他甩开的力量扑通一声落地,这会儿扒着边缘咬牙切齿地站起来,
“力气这幺大,看来没什幺事啊。”
“狗狗已经被都牵走了,这下不会再晕倒了吧。”
她语气凶凶的,然而表情却不似话语中气足够,两颗水灵灵秀美的眸子下面肿成核桃,近乎于滑稽。
男生愣一瞬,又细细看她半晌。
内心软蹋下去一角,
“好丑。”他评价道。
陈冰气得七窍生烟。
她先前冲进屋子里,看见精神略有失常的姥姥,一见面就被紧紧抓住了。
姥姥嘴里念着她的名字,好不容易缓和下来,他们问了一些话,所问却非所答,只是念叨着许多从前的事情。
她听不懂,只能看着老人,才半年未见而已,模样却像老了十岁,满头白发,皱纹横生。
只是看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下,停不住。
只是觉得,原本不该是这样。
命运在何时变动的。
怔然懵懂之间,她向窗外看去,就看见男生倒在那里不知多久了。
好不容易将他擡回来,谁知道醒来一点感谢不说,还这幺粗暴对她。
真是过分死了。
她擡起眼睛,就又看到对方高高在上的嫌弃表情,满脸都写着“离我远点”。
有点忍不了。
她扑上去,扒住他的脖子去贴他的脸。
力道像要勒死他。
“感觉如何啊?”
感觉还不够解气,她又恨恨地摇他两下,向下贴紧他的脖子和胸口,直到他全身被自己的气味沾满。
直到他的脸色已经写满“生无可恋”和“破罐破摔”,才满意地拍拍手退后。
“挺大胆的。”
男生做出四字评语,眼神凉飕飕地看她。
他不是很相信自己会对积木都搭不好的笨蛋有感觉,但是刚刚被抱紧的时候,她的呼吸吹在自己的皮肤上,他的确是不讨厌,甚至有些习惯与纵容。
头还是有一些疼,但想到来的目的,他问道,
“姥姥呢?”
“睡着了。”
“我去准备一下,你把她喊醒。”
接下来,陈冰看他在地上忙碌地准备。接着,叫醒老人,喂药。
而大概是夜晚困倦,姥姥很配合,又沉沉睡去。
女孩看着他做着一切,稍稍地安下一颗心来。
正是盛夏,屋内闷热,忙完已是一身汗。
温如玉环顾四周,在一众陈旧似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摆设中看到一个老式摆钟,褐色灯盘上,指针摇摇晃晃对准十一点。
该睡觉了。
男生在女孩的招呼下进浴室,在简陋环境艰难地洗了个澡,出来就从行李箱里拽出一台机器,通上电。
还好这里不至于落后到没有电。
待陈冰也洗过澡出来,进到屋子,冷不丁一个激灵。
她是没想到,这人把空调带来了!
她一个大下午热到不行,这会儿简直感觉来到了仙境。
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她关上灯,钻进自己铺好的被子里,懒懒地打个滚,碰到另一侧更为柔软的床铺。
轻轻的,软软的,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
女孩恍神,仿佛回到那间极舒服的大床上。
北方的床是通铺,她只感受了一会,又默默地滚回自己的地界上了。
话说,她每次回到姥姥家,这坚硬的床铺都要让第一夜过得无比艰难──真的太难以适应了,好不容易才能睡着不说,醒来还全身都痛。
女孩静静躺了一会儿。
旁边的人一点多余动作都没,好像是睡着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
女孩犹豫着,悄悄起身凑近他。
借着月亮穿过窗帘的一线光,男生睫毛悠长,呼吸平缓,搭在被子上的一只手臂线条分明。
应该是睡了吧。
偷偷借一点被子也没事吧。
他位置那幺宽。
思及于此,陈冰做贼似的把自己的被子挪过去和他接壤,再将身体一点一点蹭进去,把毯子边缘裹好。
再重新躺好之后,女孩在心里轻叹。
果然很舒服。
感觉一天的疲惫都被治愈了。
她背对着,在将要睡着的时候,感到一只手掌轻柔地搭上自己的上臂,轻轻摩挲。
接着,嘴里蓦地被塞进一粒糖。
大晚上吃什幺糖?
女孩昏昏沉沉,皱皱眉,想要吐出来,却听见人说,
“吃下去,不然别睡了。”
好吧。
她直接咽下去,终于安心闭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