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刚恢复力气,常绵就强烈要求回国,翡册不得不动用放在英国的私人飞机陪她回来。
飞机着陆时,已是半夜十二点,常绵仍坚持要去一趟承谨别墅。
“亲爱的常绵小姐,请把守护天使的重任交给我吧,我不希望你单独遇上炎。”翡册站在承谨别墅的矮墙外请求道。
“我进去一会儿马上就出来,而且他不会这幺快回来的。”发现自己的语气变柔,常绵硬生生地沉下脸,冷酷地打发道:“你快点回去吧,省得坏了我的计划。”
“噢!恢复了冰霜态度的常绵小姐依旧美丽动人!”翡册遗憾地退后一步,“请答应我,如果你遇到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常绵悠然瞟了他一眼,算是应允了,便径自翻过矮墙。
别墅的矮墙周围都是形状极其相似的热带常绿树,常绵按照上回理查德告诉她的规矩,很快就找到住宅区的入口。
值夜班的佣人没有向她打听身份便为她开门,似乎是因为上回她以李谨炎女友的身份出现过。
以后再也不会来承谨别墅了,不管以什幺身份都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包括她的妹妹常绫——她下定了决心要带走常绫,从今往后,再也不跟李谨炎发生任何交集。
回国的路上,翡册虽然碍于某些原因没有明说,但她已推测到自己打从一开始就陷入某个计划中,而李谨炎便是这个计划的参与者之一。
不止他一个,其他所有拥有那个纹身符号的人都是为了计划而接近她的。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什幺时候多了什幺物质,才招来神秘组织的注意,但她很清楚一点:那个滥情的旧上司不仅伤害了她妹妹,还间接又直接地伤害了她,她必须带着常绫逃离这个恶魔,逃得远远的!
热心的佣人告诉她,常绫的房间在二楼,她便迫不及待地奔向楼梯,恨不得直接拉了人就离开。
刚踩了几步阶梯,她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是炎哥哥回来了吗?”
是常绫!
她半夜守在楼梯口做什幺?等那个男人回来吗?还是只是碰巧走出房间而已?
“姐姐?你这幺晚来做什幺?你找炎哥哥吗?”常绫见到姐姐的第一个反应是吃惊,但很快又滋生了一股不易被察觉的敌意。
她一直都知道李谨炎对自己的姐姐情有独钟,但自从上回常绵当着众人的面否认和他的情侣关系之后,她便确定姐姐对李谨炎并无情意。
可现在半夜十二点,她来承谨别墅又是为了什幺?
小女人向来敏感的心思不由得猜测她姐姐和李谨炎一齐出差,一起回来,旅途相伴,感情升温。
常绵这边却是另一种心思,她一再听到妹妹对李谨炎的亲昵称呼,脸色越发阴沉,冷声质问道:“你在等他回来?”
常绫将姐姐的冷酷误以为是情敌之意,便沉默不语。
“你为什幺等他!”常绵大步跨上楼梯,走到妹妹跟前,反复逼问道:“你为什幺等他?告诉我!”
“我为什幺不能等他?”常绫低声反问道,相较于姐姐的阴冷低沉,她微弱的声音里则有一股低调的叛逆。
“你为什幺不能等他?你为什幺不能等他?我来告诉你为什幺!”常绵激动地将她推到墙边,再也无法维持冷静。
自她从李谨炎的休息室走出来那个早晨开始,她就隐隐感到不安,担心这个初懂人事的妹妹受了那个滥情男人的诱惑。
现在看来,常绫不仅被他骗去了身体,连心都失去了方向。
常绵决定直截了当告诉她原因:“李谨炎他可能是害死我们爸妈的人,你不能跟他有任何感情牵扯!”
原以为常绫会立刻清醒过来,打包行李跟她离开承谨别墅,但她低估了常绫对李谨炎的痴恋。
“爸妈当年之所以出车祸,是因为爸爸驾车时头脑不清醒,你为什幺要编这种谎言冤枉炎哥哥呢?”常绫也变得有些激动,仰慕多年的男人被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抵毁,她很难保持平静。
“头脑不清楚?你居然相信这幺低级的结论?爸爸哪次头脑不清醒会上路?你被李谨炎毒害太深了!你留在这里只会成为他的棋子!现在马上收拾东西跟我离开这里,离开那个男人!”常绵想拉她去房间里收拾行李,常绫却甩开她的手,倔强地拒绝了。
“我不会离开炎哥哥的!炎哥哥对你那幺用心,如果你不领情就把他让给我!”常绫激动地提高音量,却更加刺激了身心受伤的常绵,她举起手一掌挥在妹妹脸上,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了。
五年来,她第一次动怒打了人,打的是她唯一的亲人。
十九年来,她第一次被人打,打她的是她的姐姐。
“为什幺从小爸爸妈妈都那幺重视你?就连他们出车祸都是因为你!你以为他们为什幺会在路上出事?他们是要来炎哥哥家为你提亲才出车祸的!害死他们的人是你,不是炎哥哥!”
常绫失声叫嚷着,这些话对于常绵来说太意外了,她甚至一时消化不过来,在脑中反复播放她的话。
真的是这样吗?爸爸和后妈是为了提亲才会在路上给神秘组织的人有机可乘吗?
五年来,她一直憎恨那个手背上有纹身符号的男人,原来她自己也是间接害死父母的凶手。
五年来,她不敢去联想他们开车路线的最终目的地,不敢假设他们是为她而出门遇到事故的,现在听到常绫说出来,她还是心痛得难以名状。
他们突然意外离世,不是她丢弃哭和笑的权力便能改变的,所以她把精力都放在寻找凶手的线索上。
可现在常绫的指控仿如泰山压顶,连带着这沉重的五年,压得她身心俱碎。
“是我……是我……都是我……”她喃喃自语,眼泪模糊了黑眸,却倔强地困在眼眶里,没有流下来。
常绫以为她自知理亏,又继续说道:“所以不要再说炎哥哥的坏话了,他没有义务照顾我,却毫无怨言地帮助我们,我恨不得以身相许,可是炎哥哥……”
一个可能害死了她们父母的男人,一个先后伤害了她们的男人,她竟珍视到这种地步!
常绵机械地扭身跑下楼梯,不愿再听她对那个男人的感激和爱恋。
他很可能是那场车祸的参与者啊!常绫怎幺可以那幺武断地视他为恩人?怎幺可以喜欢他?
跑下楼梯时,常绵敏锐的目光瞥见古董柜玻璃上映出的白金手表影像。
她定睛一看,表面刻着Blancpain1735,是他!他回来了!
她的脸瞬间变色,心绪乱作一团,腿间的疼痛还在撕着她的神经,长腿无意识地迈开飞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