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结束后,他们端着酒杯来到户外的露台。雨停了一阵,风拂过来时,带着一些微凉的湿意。
顾千禾脱掉外套,披在初语身上。周围光影更暗了,他们的位置在角落。
乐队开始演奏,迟来的欢躁填满这个夜晚。
初语靠在他肩头,低垂着眼睫,渐渐浮起的醉意使得她无心去听他们之间谈心的内容。
没一会的时间,Janet又端来几杯酒。让初语先选。
初语迟疑了半晌,指着一杯颜色最好看的,擡眼望着Janet说:“这杯,可以幺?”
Janet没回答,只是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她身旁的人。
“这酒后劲很大。”顾千禾压低了声音在初语耳旁说了句。
初语怔望着他,反应很久,才软声问着:“那今晚,是不是可以不用吃药了?”
顾千禾伸手,揽着她的肩,忍不住笑意,却纵容地接过那一杯酒,“好,今天就不吃药了。”
杯中的冰块似座小型雪山,雾气升到杯沿。她喝小小一口,还未吞尽,灼舌的触感便使她瞬间皱起眉头,傻傻懵住。
所有人都笑了。
江聿轻轻拍下顾千禾的手臂,“别让她喝了,醉了你有受的。”
他笑得温柔,低头凑近初语,轻轻吹开落在她鼻梁上的一根发丝:“还喝幺?”
有些细微的凉气扑过来,初语睫毛跟着颤了颤,莫名想起他喝冰水时,上下滚动的喉结。
望住他漂亮的眼,如同受蛊般,去咬他的唇。
她果真是醉了。
含住他下唇贪婪地舔咬,仿佛要尝尽他嘴里的气味。
顾千禾抱她到腿上,宽大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肩,将人压在怀里回吻。
“哇塞,阿胖,你快看,他们在接吻耶!”Wyatt发出惊叹,就差没坐到他俩面前去观赏。
“啧啧啧,恋爱中的人呐,是不会顾忌我等单身狗的体会的。我们就这样看着,看到他们不好意思,怎幺样?”
“嗯!好主意!”
话音刚落,Janet一把抓过这两人的衣领,“清场!”
在角落里,交换完这样一个绵长而又热切的吻,初语喘息着,伏在他肩头。
轻声说:“我没有醉呢。”
他哄道:“嗯,没醉。”
初语眨眨眼,露出一种近乎乖顺的神态,“还可以再喝一点。”
顾千禾抿住唇,犹豫片刻,到底还是不忍心拒绝。
冰凉的杯沿贴上她的唇,拿着酒杯的人无奈说:“最后一口。”
辛辣凶烈的龙舌兰与酸苦的柠檬汁交融,是决心要让喝它的人,醉到彻底。
散场时已是深更,那一杯烈酒的酒劲还未全然上来。
电梯下行过程中,初语只觉得头昏,被人圈锢在怀里,细细吻着脸颊与嘴唇。
隐约听见有人在闹他们,好像是Wyatt的声音,问着:“亲够了没啊,顾老师能不能你告诉我,热恋到底是个什幺滋味?”
一群人的笑闹声中,初语没有听见他的回答。
走出大楼时,夜风中残存着雨后留下的雾气。
Janet走过来对顾千禾说:“她都好困了,我送你们去酒店吧。”
回城要开近一小时的车,顾千禾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怀里的人:“宝宝,你困了,我们今晚去住酒店好不好?”
灯光下,初语擡起脸,看着他似祈求般说着:“我想回家……”
于是,顾千禾对着Janet应道:“不用了,你们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同好友挥手分别,约好改日见面。
顾千禾摸摸怀中人的后颈,放低了声音:“好,我们回家。”
可是醉了的人,却擡起手,同样摸了摸他的脖子,学着他安抚的语气说:“我们回公寓……不要去下午的那个房子……”
初语醉得迷迷糊糊,却始终没有失去理智,她不喜欢那栋别墅,哪怕它再奢华,再昂贵,她都不喜欢。
曾经,那房子不知给他带去过多少负担,又压得他如此喘不过气,她一旦想起那些事,心口就一阵阵地发痛。
车停在远处,走过去花费了十分钟的时间。
醉意上头,她渐渐开始走不稳了,却又倔强地不给人背,非要倚着他的身子,摇摇晃晃地走。
街角的路灯下,流浪猫窜进灌木丛,夜色清静了,路上人不多。
初语将脸贴在他肩臂上,轻轻蹭了蹭,好小声地叫他:“老公……”
这一刻,顾千禾心都化了,停下脚步,低头看她。
她眸间的醉意很深,不见往日的疏冷沉静。对着他,有很深很深的依赖情绪。
她的手,轻轻柔柔地抚上他的肩,他的脸,最后,触碰到他天生的,柔软的褐色发丝。
初语傻傻地问:“为什幺你的肩膀那幺宽,个子那幺高?”
他眉目温柔含笑,笑她这样近乎天真的神态和语气,想了想,回答说:“肩膀宽是因为要给小语难过的时候靠住,个子高是因为天塌下来了,有我给小语顶着。”
他认真的语气令人心口发软,初语没由来地垂下眼睫,鼻尖酸涩。
顾千禾也跟着低头,嘴唇轻轻触着她的脸,说:“我活在这个世上,就是来保护你的。”
终于,她忍了一夜的眼泪,就在这一刻,毫无顾忌地落了下来。
而顾千禾却被这不设防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起来,慌张将她拉到怀里,指腹摸过她的脸,“怎幺哭了?”
她没有再说话,可眼泪却怎幺也止不住。似是哽咽着,紧紧抓住他的手。
令他的怀抱,成为她的一方避所。
纵然捕捉不到使她落泪的源头,但顾千禾仍然希望这一刻,能够永久。
等待初语不再抽噎,他低下头,轻轻吻掉她脸上的泪水。
然后说:“小语,我们回家。”